勁風襲麵,壓力撲天!
那足足需要一人合抱的錘子從天而降之時,天地間好似刮起了一道颶風。
錘子還尚未落下,席卷而起的狂風便將人身上單薄的衣衫牢牢的壓實在了體表,近乎凝為實質的壓力,對於兩個行將就木的普通人來說,幾乎無法承受。
噗通兩聲。
武墨的堂哥和二大爺好似被狂風吹倒的小樹苗般栽倒在地,一陣惡臭傳來。
特別是武墨的二大爺,雙眼泛白,氣息微弱,驚懼至極,眼看就不行了。
範歸平淡的掃了他們一眼,錘子終歸沒有真的落下。
在加入墨家之前,像這種人,殺了也就殺了。
可如今他是墨者。
墨者行事,自有規矩。
規矩不僅僅是用來束縛別人,也是用來約束自己。
逾越規矩很容易,可想要建立規矩卻是千難萬難。
墨家能成為天下顯學,憑借的不僅僅是手中的道理,還有心中的道理。
“你們二人,劫掠親人財貨,幾近謀殺。”
範歸低下頭來,裸露在外的粗壯臂膀微微用力,便將錘子挪至一旁,“念在未出人命,便不直接取爾等性命,稍作懲治,以儆效尤。”
看這兩人淒慘的狀態,也沒幾天好活,犯不著髒了自己的手。
君子畏德,小人畏威。
墨者在外多有好名,這為墨者帶來了很多便利,有時也會像今日這樣,碰到人來自投羅網。
大概是因為他們隻記得兼愛,忘記了兼愛後的非攻。
非攻,非是不攻,隻是不進行不正義的鬥爭罷了。
墨家之道,尚且任重道遠!
這想著的時候,範歸已是邁開步子,繼續向著此前的那處涼棚走去。
月餘不見,涼棚的規模擴大了極多。
連綿成片,絡繹不絕。
熾熱的天氣之中,數十口大鍋尚在升騰著嫋嫋白氣,一袋又一袋的糧食投了進去,熱火朝天。
薑家商行所在之地,災民的麵貌比範歸剛來時強了很多。
最明顯的變化是,許多人的眼中多了些許生機和靈動。
氣氛並不是‘玄幻’的,而是可以真切感知。
最初範歸來時,諸多災民無依無靠,有了上頓沒下頓,鳳陽府城近在咫尺卻又好似相隔天塹,無數人在這倒下,再也無法站起。
而如今這看不到一個倒下的人——當然肯定不是因為沒一個人死,而是被妥善的處理了。
眼不見,則心不煩。
沒有了倒在地上暗自發臭的人,這的味道都好上了不少。
範歸甚至看到有一大群婦人在灑掃地麵。
原本不知何時就可能不小心踩上的‘一坨’,也紛紛不見了蹤影。
人生在世,吃喝拉撒。
前兩者極端重要,後兩者對這些災民來說,就是真的‘隨便’。
而如今這個問題也被一同解決了。
盡管和真的幹淨還不太搭邊,卻已經給人一種可以安穩生活的感覺。
範歸繼續向前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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