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大院內,幾攤深褐的血跡鋪在地上來不及清理。
再加上冬天這一凍,許是這痕跡永遠都抹不幹淨。
原本裝飾奢華的大堂,如今掛著的是白紗白布。四口棺材擠在屋中,除了風撞著門窗外聽不到半點聲響。
從酒樓回來後,蘇玄就躺在蒲團上滴水未進,已是一天一夜。
他是怎想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家,為何成了這個樣子。
如果說大哥蘇達欺人太甚,遭了報應。父親雇凶買命,把人逼到絕路。
那妹妹蘇曼又有何過錯?
不過妹妹口中也提到過秦武的名字,必然和整件事有關聯。
想到這,蘇玄總算坐起身。在查清楚小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前,他決不能先垮掉。
好在水缸沒完全結冰,幾口涼水下肚勉強找回點生氣。
蘇曼的房間和記憶中相差無幾,隻是幾扇窗戶都封上了木板。若不打開門,半點光亮都照不進來。
一想到妹妹在這暗無天日的屋中被關了幾個月的禁閉,蘇玄更是心如刀絞。
“可這木板為何...”蘇玄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些封窗的木板,竟是從屋內固定的。邊緣一排釘子深淺不一、歪歪扭扭,顯然不可能是經常做工的仆人們幹的。
“難道妹妹自己把自己關在屋?”蘇玄帶著新的想法再次審視這個房間。
他似乎看到妹妹畏懼的蜷縮在房間角落,眼睛死死盯著大門,似乎有什要闖入房中。
那個她拚命想要拒之門外的,究竟是什東西?
蘇玄頓感這大院陰森至極,本就寒冷的冬天又多了幾分刺骨。
妹妹自幼聰慧,在蘇玄看來自己應是兄妹中最庸碌的那一個。要說是些普通的怪力亂神就會讓她如此擔驚受怕,蘇玄是絕不相信的。
“能不能告訴哥,到底是什東西害了你。”完全理不清頭緒的蘇玄,隻得坐在梳妝台前自言自語。
就在這時,隻聽哢噠一聲。
梳妝台上放著的木盒突然打開,麵放著的赫然是一頭染上血跡的金釵。
要說蘇曼除了突然閉門不出外,還有一個疑點便是自刎時用的器物,偏偏選的是這並不鋒利的金釵。
蘇玄完全無法想象,當時蘇曼究竟下了什樣的狠心,才能用如此鈍的尖頭割開自己的喉嚨。
拿出來仔細端詳,釵首倒是嶄新,雕花是今年流行的樣式。
但兩股簪子卻磨損的十分嚴重,留下像是經常握在手中的痕跡。
想起三月前大哥拚命想告訴自己快跑的情形,蘇玄察覺到妹妹似乎也給自己留下了什無法言說的信息。
而對於蘇玄這聲呼喚的回答,就印在這金釵木盒的底下。
金玉齋,是雲霄城貴人小姐們常聚的地方。
其所售賣的金銀首飾、玉石珠寶,無不做工精湛。門口掛著的兩串銀雕蝴蝶,風一吹便栩栩如生的扇起翅膀。光是這手藝,足夠匠人們學一輩子。
即使是這樣的大雪天,也有不少披著裘皮的貴婦三三兩兩的對著鏡子擺弄著頭飾。
蘇玄成了金玉齋中唯一一位男客。
櫃台後站著的女店家原本陪這些挑三揀四的貴婦們稍感無趣,看著進來位新奇的客人頓時又來了精神。
蘇玄雖然頹唐了幾日麵色淡白,但身上披著的鶴氅油亮,這大的雪天連半片雪花都沒沾上。
再加上書院帶著的書生氣,一看就知是哪家的公子。
“您是買給夫人,還是挑給哪家的姑娘?”店家這句既是迎客,又是試探。
蘇玄卻不接話,隻是直直走到櫃台前,將那木盒擺在當中:“這釵子是你們這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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