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

    黑暗中，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

    “克洛，快…”

    聲音被一陣急促的呼嘯聲所淹沒，那是卡式7-1燃燒彈投放的聲音。破碎的彈片中的火藥味，燃燒著的白磷混合著燒焦的骨肉的味道在四周蔓延。他被牽著手，笨拙地在這人間煉獄中奔跑。

    骨頭，焦屍，血液，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被賦予了紅色。大地在燃燒，天空被濃濃的黑煙所掩蓋，但他依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事，隻是跟著麵前的那人繼續奔跑。

    “哥，我們要去哪啊”

    燒紅的大地之上，似乎站立著一座黑色的鎧甲，他的渾身都在發光，無數繁複的符文在鎧甲的表麵浮現，而在他的身後，排列齊整的紅色鎧甲們紛紛抬起手，巨大的法陣在空中浮現，散發著奪目的耀眼金光，但那束光芒卻來者不善，將目力所及的一切都燒成灰燼。

    “克洛，該起床了，這大了就不要賴床了。”

    鬧鍾聲伴隨著媽媽的嘮叨將克洛的夢見絞得粉碎，他從被窩中探出頭，看到媽媽已經穿著圍裙開始收拾他的房間，媽媽是個愛整潔的人，即使是隻在做飯和打掃衛生時穿著的圍裙，也基本一塵不染，左胸上用紅色的絲線繡著“艾米”兩個字。吐司和早餐的香氣逐漸從打開的房門中溢了出來，他迷迷糊糊地起身洗漱，媽媽在廚房說道

    “今天是聖誕節了，以後天氣會越來越冷，要穿厚一點聽見了嗎。”

    克洛隨意應了一聲，將那件咖啡色的夾克穿上，雖然媽媽一直都說克洛現在穿這件太顯老了，但克洛不以為然。掛著夾克的衣帽架旁邊是個和房間奇高的玻璃櫃，麵擺滿了各式的漫畫，像是《機動戰士高達》《浪客行》之類的，下麵幾個櫃子則擺放著一些古籍，很多已經散了架，那算是克洛的一點小愛好，對古代文字和曆史情有獨鍾，每到放假，他都會拿這些古籍去隔壁的西爾斯教授家和他探討一些關於雷姆利亞古大陸遺存的古籍，亦或是吉卡內斯狼族先祖遺存的一些古文字。

    爸爸已經在客廳喝咖啡了，他拿著報紙，右手有些不自然，顯然之前的戒煙依然沒能讓他改變那些生活細小的習慣，他的右手依然止不住會放在嘴唇邊，做出吸煙的姿勢，他盯著報紙，喃喃道

    “拜占庭那邊似乎又開始打仗了。”

    “那個叫……奧古斯都？人氣好像還挺高的，連人類革新聯盟那邊都有民眾示威幫他們爭取權益來著。”

    “這次估計是動真格的了。”爸爸放下報紙“能感受到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反正和我們也沒關係吧”克洛吃了幾片吐司後，拿起書包往外走去。

    “我送你吧。”

    克洛和爸爸坐在一輛半舊的轎車內，後排的空調已經壞了，克洛幾乎冷的直跺腳，冬天這老爺車幾乎和一個移動的冰棺材一樣，爸爸在前麵悠閑地開車，電台內是不死樂隊的新歌《死.亡.拒.絕》，硬核的重金屬配合主唱格雷烏斯撕心裂肺的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咆哮的吼叫，讓克洛原本冰冷的軀體有了些許暖意。

    與筆挺的西裝革履男的外表不同，爸爸相當喜歡這種硬核重金屬，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能讓自己感覺自己還活著”，他的手指敲擊著方向盤，看著窗外的風景，沒有說話。

    今天便是聖誕節了，街上各色各樣的聖誕節裝飾都已經掛起來了，金色的鈴鐺掛在每家每戶的門口，一些店麵的門口已經掛出了肥墩墩的聖誕老人立牌，用以促銷自家聖誕節的活動。流動的商販們也沒有閑著，都緊鑼密鼓地在繆斯廣場上搭建著臨時鋪麵——屆時這晚上應該會舉辦一場大型的聖誕晚會。雖然時間還早，但已經能看見不少情侶和一家子走在街上，穿著新衣，孩子們談論著晚上的聖誕禮物，女人們討論著晚上穿什豔麗的衣服，男人們談論著政治。

    “話說，你今天有沒有要送禮物的對象啊？”

    爸爸在前麵慢悠悠地開車，作為過來人，他一看克洛鼓鼓囊囊的書包和有些心虛的眼神就知道怎回事了。

    “沒……沒有。”

    “說起來，我和你媽也是在聖誕節的時候好上的。”爸爸將車停在路邊，侃侃而談“當時我想和一個喜歡的女生表白就準備了禮物，等到放學我剛準備交給她……”

    “結果那個人是我媽？”

    “什呀。”爸爸哈哈大笑，將書包丟給克洛“我去的時候那個女孩子剛好接受了別的男生的表白，我一看沒機會，就把禮物送給了在班最不起眼的女生，畢竟聖誕節應該沒人送她禮物。”爸爸轉過身，看著稚嫩的兒子，笑著說“這個人，就是你媽了。”

    “所以你是想讓我想清楚再表白？”

    “不是。”爸爸聳了聳肩“我是讓你在能夠去愛的年紀放手去愛，不需要去聽別人的流言蜚語，如果在能夠去愛的時候不去愛，等到年長一些，就失去了愛情的激情了。好了，快下車吧，再停下去交警要貼罰單了。”

    現在是星曆2010年，此時七丘的領導人還沒有在G5大會上拿著皮鞋發瘋，拜占庭也還沒改名，聖靈教依然是本地最熱門的宗教，這，奧布斯國依然是雷姆利亞大陸北部一個平平無奇的中立國，一切都是如此的祥和。克洛拿上書包，和爸爸擊了個掌便下了車。

    雖然今天是聖誕節，但學校並未放假。此時不僅僅是學生，連老師都開始抱怨學校吃了屎一樣的課程安排，不過克洛倒是沒什感覺，對於那些身處高位不諳世事的家夥來說，隻要他們想，他們每天都是聖誕節。

    還有一節課便要放學了，今天放學的時間比平時提前了不少，但更妙的是，原本要上課的數學老師貌似因為要去相親而請假，使得克洛他們班最後一節課是沒有老師的狀態，大家早早地就收拾好了書包，精神飽滿地等待黑板上方的鍾響。

    克洛閑來無事，鬼鬼祟祟地從書包掏出一本雜誌，封麵上麵印著一具紅色的，像是鎧甲一般的動力裝甲。

    “重鎧裝嫣紅。”他翻開雜誌“帥啊。”

    heavy armouring（重鎧裝），也被稱為鐵處女，這是在星曆1930年被聖靈所屬的聖堂武裝部聯合術士集團“武仕”開發的術士專用裝甲，當時浩浩蕩蕩的獵巫運動剛剛結束不久，許多術士都發現了他們雖然擁有術式這種超越常理的東西，但在肉體上，卻與普通人別無二致。毒殺，槍殺，陷阱這些可以用於普通人身上的暗手法對於他們同樣適用，甚至因為術士大多都沉迷於鑽研古代文字，對強身健體毫無概念，這些下三濫的暗殺手段反而更好實施。

    此時，聖堂裝甲部的領導者，肩聖靈首席科學官的艾薩克.A.赫斯提亞提出了HA重鎧裝的設想，簡單來說，可以將重鎧裝看做是一套以魔力和術式核心驅動的動力裝甲，不僅內置了放置法杖的暗槽來隱藏術士使用言靈時的部分銘文，內置的刻印還可以大幅縮短吟唱言靈的時間。同時強大的防禦力也使得一般的武器幾乎很難殺死他，不僅如此，後背的微縮噴氣背包和腳部的動力設計更是讓HA的機動性得到大幅度提升，使重鎧裝能夠在許多極限環境下進行複雜作戰。

    如果說之前的術士是玻璃大炮，一碰就碎，那現在的術士搭配重鎧裝就是重型坦克，而且還是能隨便上天入地的坦克，這種存在對於戰局的影響可想而知。

    不過，各國剛開始也隻把他當成笑話看待，但在星曆1973年爆發的七丘危機中，聖靈隻依靠十名HA便輕而易舉毀掉了位於當時G5成員國之一七丘首都神羅的三座大型軍事設施和千人武裝部隊，自此一戰成名，重鎧裝瞬間變成了全世界眼紅的香餑餑。

    此後，聖靈的聖十字鐵騎頻繁出現在各大戰場，將無數號稱無人可擋的軍隊完全擊潰，世界各國的首腦也不得不接受了聖靈這個淩駕於國家之上的存在，同意了建立和平世界的條款。而到了現在，HA更是成了各國軍事力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報紙，雜誌到處都是他們的身影。

    “哦？在看重鎧裝嗎？”

    一個瘦小的矮個子湊了過來，他戴著眼鏡，雖然身材不甚矚目但樣貌還算清秀，突出的顴骨上方，是一雙靈巧的大眼睛，幾乎一直是笑眯眯地像月牙那樣彎著。

    他叫雷，算是克洛的死黨，以前開始就是雷出餿主意，克洛來幹壞事，兩人算得上是臭味相投。雷湊了過來，兩人在桌子下麵嘰嘰喳喳。

    “哦吼，這不是嫣紅嗎？連古斯塔夫都有。”

    “最大射程一百公，騙人的吧。”

    “配備有新型的萊德曼粒子加速炮，那個不是還在試驗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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