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斬早就習慣女上司的虎頭虎腦虎言，當即忽略她的厥詞，斂息朝著水宮內探查。

    水宮內，氣氛不算融洽，稍微有些尷尬。

    海雲娘娘麵色怪異，她早已被歲月摧殘，不複當年容色，這孔生居然還會對她感興趣，這是想找人當娘不成？

    心底雖然不爽，但海雲娘娘並未開口，而是將主場交給黑山。

    胡不俗盯著孔生，暗道孔雀山的妖魔真是狗膽包天，都已經落到這般田地，竟然還敢口出狂言。

    這是在挑戰黑山底線。

    可誰料黑山卻沒有動靜。

    黑山端坐台後，麵色凝重，心底卻是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孔生提出的條件是借用海雲娘娘，而不是讓他黑山去殺了陸斬。

    看來，孔生這家夥還算有點腦子，知道陸斬的可怕之處。不像黑雀那衝動，被報仇衝昏頭腦。

    黑山暗暗欣慰，可忽然又猛地皺眉……

    不對…殺陸斬確實不行，但是要他婆娘也不行啊！

    難怪海雲跟胡不俗都朝著這邊看，感情是在等他發火，黑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登時大怒，喝道：

    “孔生，你這是何意？本尊是真的感激你們孔雀山，把你們孔雀山當親族，可你未免也欺人太甚，竟然如此羞辱本尊跟海雲娘娘，簡直不把我們兩族放在眼，可惡至極！”

    黑山不勝其怒，當下兩拳揮出，拳風化作長蛇，卷向孔生。

    石人族的體魄本就強健，這兩拳之威令水宮都有些扭曲。

    “我……”孔生剛欲解釋，可那拳風實在太過凶猛，他根本沒有機會說話，不得不抬手格擋。

    轟轟轟——

    兩股真相撞，掀起一陣驚濤，但水宮卻巋然不動，默默地將兩人戰鬥產生的能量場吞沒。

    若不是兩人之間劍拔弩張，很難看出此地發生過戰鬥。

    孔生不敵黑山，雙臂頃刻破碎，胸前被硬生生砸出個深坑，重重地倒飛出去，剛剛落地便吐出一口鮮血，狼狽至極。

    眼看黑山還想繼續出手，孔生急忙解釋：

    “孔某不是那個意思！聽聞海雲娘娘擅長煉丹，孔某隻是想讓娘娘指點丹術，僅此而已！”

    黑山打得痛快，正想趁機讓胡不俗見識見識石人族戰力，眼下聽到這話，半信半疑道：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啊！”

    孔生語氣真摯，心底卻湧出一股狠厲。黑山做事實在不厚道，有求他們的時候，態度尊敬無比。

    可現在石人族的禁製剛剛打破，黑山便對他下狠手，雖是事出有因，卻也能看出黑山翻臉不認人，根本不在乎孔雀山。

    若真想重塑孔雀山榮光，依靠黑山是萬萬不行。

    孔生踉蹌起身，掩去眼底涼意，繼續道：

    “就算孔某再糊塗，也不敢羞辱娘娘，黑山大王跟我們孔雀山相交已久，難道還不了解孔某的為人嗎？”

    “……”

    孔雀山大勢已去，剩餘價值不多，黑山早就不在意，這才草率出手。

    隻是攻打南疆需要馬前卒，肯定不能在這時反目。

    思至此，黑山能屈能伸，連連道歉，道：

    “都怪黑某衝動，冒犯到孔兄了。實在是海雲年輕貌美，我卻已經老了，心底總有些不夠自信，這才有些激動…唉，希望孔兄不要跟我計較才好。”

    孔生不冷不熱道：“自然不會，隻是一碼歸一碼。還是那句話，我們孔雀山出力甚偉，總是要給些好處。聽說南息水柔丹乃不可多得的極品丹藥，我們想請娘娘移步丹爐，指教一番。”

    “？！”

    黑山一怔，覺得孔生獅子大開口，可想想孔雀山如今的局麵，就算拿到南息水柔丹也掀不起風浪，等事成後他自會除去孔雀山。

    現在就算讓孔生當石人族王，也隻是緩兵之計罷了。

    思至此，黑山看向海雲娘娘：“海雲，南息水柔丹是你們水族的東西，你怎看？”

    海雲娘娘自會議開始，便一直沉默。

    其一是因為黑山是主導者，她需要給黑山麵子，讓黑山做主。

    其二是因為烏祖並不支持水族野心，如今烏祖就在聖地養精蓄銳，海雲娘娘心底有些發虛，便不敢多言。

    直到現在，她才不得不開口道：

    “一切都聽黑哥的，大家既然通力合作，我們自然會拿出誠意，隻是希望起事那天，諸位能不遺餘力，與我們共襄盛舉。”

    孔生目的達成，笑道：

    “這是自然。據我所知，如今南疆時局混亂，妖魔們並不滿意鎮妖司的到來，想跟我們聯手。按照這個局麵，我們想打南疆容易，但就怕仙門插手。”

    胡不俗也擔心此事，雖說大周長公主隕落，可大周朝廷跟仙門都還活著，這事確實不好辦。

    黑山見兩人麵色凝重，不由笑道：

    “兩位，我黑山雖然性子暴躁，但絕非衝動之輩，不知兩位可聽過一個名號——蠱神！”

    胡不俗瞳孔劇烈收縮，驚道：

    “根據我們帝姬所言，蠱神並不在千絕穀中，難不成……”

    “沒錯！”黑山站起身，露出得意的笑容：“早在五百年前，蠱神便跟我們有合作。諸位，若是有蠱神做我們的助力，你們覺得勝算有幾何啊？”

    “！”

    孔生咽了口唾沫，他身為南疆妖族，自然知道蠱神威名。

    當初蠱神禍害南疆，掀起災殃。

    為了鎮壓蠱神，烏祖跟孔雀老祖聯手行事。

    可就算如此，都沒能將蠱神鎮壓，反倒是被蠱神算計，困了烏祖數千年，可見蠱神實力雄厚。

    幾乎能問鼎神念境巔峰的邪神，若能出手，拿下南疆豈不是易如反掌？

    “蠱神乃邪神，跟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胡不俗身處青丘，沒親身經曆過蠱神的危害，不像孔生那愕然，短暫的震驚後，便冷靜下來。

    黑山見胡不俗如此反應，心道青丘大祭司不過如此，沒什魄力，笑道：

    “這個本座心中有數，無非是因利合作而已。就算是二位，不也是因利而來嗎？況且，蠱神雖然是邪神，可也是妖族，祂現在勢力遠不如前，不會冒險對同族出手的。”

    孔生覺得此事大有可為，心底想法也跟著變了，道：

    “話雖如此，可我們要先見到蠱神，心底才有數。萬一起事那天蠱神沒來，我們豈不是很難收場？”

    黑山道：“我理解孔兄的擔憂，不過放心吧，本月十五月圓，蠱神將蒞臨南海，屆時我們將商討攻打南疆的具體事宜。兩位放心，還是那句話，不管水族走到哪一步，承諾兩位的東西，本座絕不會食言。”

    “……”

    孔生神色淡淡，並不相信黑山的承諾，道：

    “孔雀山能不能重回巔峰，這都是後話，反正在拿下南疆後，我隻要你殺了陸小鳳，或者說…陸斬！”

    “他不死，我們孔雀山寢食難安！”

    “……”

    孔生原本不知道陸斬就是陸小鳳，可得知陸斬讓黑山剿滅孔雀山後，他心底便有了猜測。

    那個害的孔雀山家破人亡的陸小鳳，就是陸斬！

    黑山眼角抽抽，原以為孔生冷靜，沒想到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主，但此情此景，卻也隻能先答應下來：

    “放心，我一定會幫孔兄殺了陸斬！屆時隻要陸斬敢來，我定將他碎屍萬段，祭奠孔雀山英魂！”

    話音落地，殿外跑來一位蝦兵，報道：

    “娘娘！鎮妖司陸斬來了！”

    “？！”

    孔生當即拍案而起，將目光看向黑山，冷笑道：“好好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

    黑山臉色一黑，心底有些發虛，陸斬這來得也太巧了…好歹等個一時半晌，讓他裝了這個逼再說…

    但目前情況，顯然來不及多想，黑山急忙道：

    “孔兄稍安毋躁，現在還不是動陸斬的時候，若是此時動了陸斬，豈不引起大周朝廷注意？若是如此，得不償失！”

    孔生心底有氣，但也覺得黑山說得有道理。

    現在魏晉瑤身亡，大周鎮妖司群龍無首，無暇顧及其他，仙門又在內鬥，也無暇顧及南疆，確實是大好局麵。可他們若是動了陸斬，朝廷就算再亂，也會炮轟他們。

    思來想去，孔生隻能壓下心底怒火，道：“既然如此，我想先離開此地，等蠱神來了再詳談！”

    胡不俗微笑不語，身影自原地消失，隻留下一片漣漪。

    ……

    “海雲娘娘好高的興致啊，這是在慶賀大司主隕落嗎？”

    清脆響亮的嗓音從殿外傳來。

    黑山跟海雲忙地站起身相迎，還沒等走到門口，鑲嵌珍珠的華麗大門驀然從外麵被踹開，大門轟然倒塌，驚起一片水流漩渦。

    漩渦之中，身著黑衣的青年冷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