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悟了。
他太了解京城,他本是應天府生人,從小在應天府長大,十四歲剃度,洪武八年入京師得授僧衣,一路跳槽到京城天界寺,現在更是北平慶壽寺的主持。
皇帝希望兒子們就藩後,能成為愛護百姓的好藩王,不光囑咐了一遍又一遍,還往每個就藩的兒子身邊派了名高僧。
希望高僧們能夠用自己的道行影響藩王,教會藩王們修身養性,安分守己,認真拱衛大明江山。又打著給馬皇後祈福的口號,借用孝道來逼迫藩王們收斂,可謂是用心良苦。
別的和尚都是這做的,偏姚廣孝不這幹。
因為他與燕王實在是談的來,猶如幹柴烈火般,所以老和尚不光沒有老老實實的監督燕王,反而為燕王謀劃了許多事。
燕王是徐達的女婿。
徐達是收複北平的功臣,北平最早的燕山六衛也是徐達帶來的,並且在北平練兵多年,簡而言之,北平多年來擴編的數十衛所,根基其實是徐達的老部下。
雖然徐達死了,可是徐達的影響力還在。
作為徐達的女婿,燕王自然想要借助這層關係,到北平接受嶽父留下的政治遺產,當年與二哥三哥一起去中都鳳陽練兵演武,學習如何帶兵,燕王就在幻想自己到了北平後,帶領大軍出征,然後大功而返,獲得父皇讚賞的美夢。
結果美夢做了七年。七年了,燕王朱棣在北平一事無成。
比起陝西直接狂暴的二哥,山西暗中反抗的三哥,北平的朱棣覺得自己委屈,自己已經很乖了,可是京城的那幫大臣還是不放過自己,每次針對二哥三哥的時候都要帶上無辜的自己。
聖人知道嗎?
聖人當然是知道的。
可是聖人也很無奈啊,老大的臣子們非要這做,自己都殺了一人了,總不能全殺了吧,置老大的臉麵於何地,老大的威望還要不了要了。
無論如何,老大的威望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孩子受點委屈就受點吧,特別是老二,朱元璋心也恨得癢癢,可虎毒不食子,自己難道真殺了自己兒子不成。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罰也罰了,老朱也無可奈何。
霎那之間。
京師的種種在老和尚的腦海閃過,串聯起來後,北征大軍如今的局麵也越來越清晰,誠如金忠所言,永昌侯背後是太子啊。
這是扳不倒的大山。
“阿彌陀佛。”姚廣孝低下頭。
金忠暗歎。
大明始終是太子的,燕王到底隻是燕王,現在的情形,自個的前程實在是無望啊,想到自己一身才能卻無處施展,金忠隻覺世道昏庸。
如果能巴結上太子就好了。
可惜,金忠越發失落,但凡有丁點太子的門路,自己也不會和老和尚在這大眼瞪小眼。
什也不能幹。
做了也沒效果。
很絕望。
燕王也很絕望。
同時。
千之外,鬆花河畔,納哈出也很絕望。
他沒想到永昌侯竟然如此難纏。
兩杯酒下肚,永昌侯藍玉紅著臉,“你不是投降了嗎,既然投降我大明,你我就是同袍,我這件袍子,你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
納哈出看著永昌侯藍玉手拿著袍子,強硬的要往自己身上套,納哈出嚇得連連後退。
這大明的戰袍可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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