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欣在蘆葦邊漫無目的的走著。一步一步，地上的路麵泥濘不堪。這剛下過雨，他感受到一股濕寒，從腳底板直竄到心髒，耳邊上像是有一個鍾聲在響，“滴答滴答，滴答滴答......”這鍾聲越響越近。忽然。他的麵前出現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穿著黑色的雨衣，像極了一座黑塔，矗立在河岸邊，章欣和他對視，看不出麵容。“滴答滴答......”那個女人掏出了一把槍，向章欣逼近著，章欣害怕極了，轉身便跑了起來，他大口喘著粗氣，雙腿沒了命的向前跑著。突然，一聲槍聲響起。

    章欣醒了，原來剛才是一場夢，可是卻那真實，他摸了摸衣服，已經濕透了，看著麵前的畫板。章欣開始發愣，畫板上的女人已經漸漸有了輪廓，但是卻模糊不清。他身後畫了無數張，可是沒有一張是他滿意的，因為他知道那個人不是他要找的人，章欣看了看表，午夜12點整，外麵的貓頭鷹咕咕的叫著，他已經花了一天一夜了，此時，頭上的鍾表正在滴滴答答的響個不停。

    然而另一邊，沈隊正在帶著他的幾個徒弟吃夜宵。

    12點的柳縣是安寧的，沒有大城市的喧鬧，也沒有農間的荒涼，這條街。有一家抄手店，沈隊在這吃了十年了。他當上警察的第一頓飯，就是在這吃的，十年了，他還是忘不了當初師傅帶他來的那一次，記憶力的師傅還很健碩，可一轉眼，物是人非，自己也成了一個老男人了

    老板是一個45歲的四川人，不管他什時候來，屋子靠門左手邊的位子永遠給他留著。小店不大，但是收拾的非常幹淨，白熾燈把十來平方的小屋照的雪亮，地板上沒有一片垃圾，一口大鍋熬著乳白色的骨頭湯，老板見他們來了，急忙上前招呼。

    “沈隊長，好多天不見嘍，今天吃啥子。”

    “四碗抄手，再給我來三個涼麵。”

    “要得。你們先坐一下。”

    報完飯幾個人就找了個地方坐下，老板就去後廚忙了，別看老板長得瘦瘦小小的，那幹起活來是一點也不馬虎，左手拿一個兩寸長一指寬的竹條，右手放一張薄如蟬翼的麵皮，竹條在肉餡一挑，往麵皮上一模，大拇指一扣，往後一翻，一個白嘟嘟的抄手就包好了，我這講您可能沒什感覺，就是左手進，右手出這個包法，不一會，大骨頭湯就飄起了不少抄手，最後把新鮮的豌豆苗這一汆，碼在熱氣騰騰的餛飩上，滴上幾滴辣椒油，就算好了，不一會，涼麵也好了。小海，齊傑，王岩都眼巴巴的看著。

    “吃吧。”

    沈隊一開口，幾個人狼吞虎咽了起來。幾個人埋頭吃著，沈隊又從包掏出來那盒藥片，到了兩粒送入嘴中，王源遞了杯水過去，他順手接過來灌了一口，又繼續看手那本筆記。這時候，老板又走了過來，他手提著四瓶汽水。

    “沈隊長，你好多天沒來了，給你們幾個拿兩瓶汽水喝一下。”

    “不用，謝謝了。”

    “喝嘛，都是老主顧了，喝瓶水有啥子嘛。”

    “那行吧，我不喝，你給他們三個吧。”

    那三個小夥子是連吃帶喝，不一會涼麵就見了底。

    “沈隊長，我剛才看見你在吃藥，你要注意身體奧，是藥三分毒啊。”

    “謝謝了，我身體挺好的，年齡大了，缺鈣，吃點鈣片。”

    “哦，沈隊長，你看我們兩個認識了也快十年嘍。老弟有件事情想問你。”

    “你說。”

    “你們最近是不是在查那個殺人案。你放心，我不是問你們辦案子。就是你看，我們柳縣已經好多年沒得出過命案了，我聽來吃飯人說，是柳河的女鬼索命，說的跟真的一樣，我家店門口就是柳河，我老朱不怕死，但是你看，我家頭還有人，都住在店，你就跟老哥說句實話，倒底是不是女鬼索命。”

    “不是。我向你保證，是人，你就和你家人在這安心住著，我一定把這殺人犯給抓住了。”

    “是啊叔，我們警察就是要除惡揚善。”

    王岩立馬接話道，沈隊心挺不是滋味的，因為這個案子已經影響到居民的正常生活了，可見其嚴重性，所以抓到凶手，刻不容緩。

    “行，有你們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今天的飯我請客。”

    說完老板去後廚忙活了。而桌子上的幾個人又交談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叔這手藝是真不錯，人也好，我們要盡快抓住凶手，不然對不起我手這碗抄手。”

    小海看看著筷子上的抄手說

    “是啊，凶手一天抓住不，柳縣的老百姓就一天不能安寧。”

    王岩也跟著附和道，然後他又轉了一個話題

    “師傅，組織這次考核，你把這案子破了，就能升職了吧？”王岩先開口說話了。“反正我覺得差不多了，畢竟你在這崗位兢兢業業這多年”。

    “好吃吧？”沈隊打斷了他的話。

    “好吃”幾個人異口同聲答道。

    “好吃就趕緊吃完，吃完說說查的怎樣了？”

    齊傑把嘴擦了擦“陳默這人挺慘的，他娘在他小時候跟人跑了，後來跟人學照相，生活好了幾年，不知道什原因離開了柳縣，前幾年才回來”

    “還有，他曾經和一個來柳縣下鄉插隊的女知青談過戀愛”小海嘴嚼著東西，支支吾吾的跟了一句。“後來女知青回去了，他就再沒談過戀愛”。

    “沒時間了，那個上海來的呢？”沈隊自顧自說道。

    “這......三天沒見過他了”王岩說。

    沈隊此事顯然有些不滿。他又點了一根煙，“明天去找一趟他。畫像畫出來就讓他走吧。留他在這兒也是吃幹飯”。

    “報告。我有事要說。”

    “說什。”沈隊皺起了眉頭

    “能，能在給我來一碗抄手嗎，嘿嘿。”

    沈隊白了一眼小海，又給老板招呼了一聲，走的時候，沈隊把飯錢壓在了吃完的碗下。

    幾人吃完便各回各家了，但章欣還在自己的畫室一遍一遍畫著，一遍一遍又撕掉，畫了撕，撕了畫，逐漸的，一個大眼睛姑娘的模子被她刻畫了出來，但他還是不滿意，因為這不是她要的人，可越畫他越沒耐心，越畫越覺的這人和筆記的人不一樣，漸漸的，他困了，他累了，他不想畫了。

    他想去案發現場，他想去看看犯罪，哪怕真的讓嫌疑人槍指著自己也行，那樣，他就能告訴所有人，自己是有用的了，幹這行，學畫畫的說你不會畫，學刑偵的說你不會辦案，他笑了，他好生氣，但不知道怎發泄，想著想著，章欣睡著了，再次醒來時，就看見了推門進來的沈歌了。

    這個本來幹淨的畫室扔了一地的碎紙，已經沒有站腳的地方了，王岩和沈隊踩著碎紙，走了進去。沈隊掏出打火機，點了一隻煙，打火機響動了一下。章欣的眼睛睜開了，他打了個噴嚏，顯然是在這睡了一晚上著涼了，可是沈歌可沒功夫關心他。

    “畫好了嗎”沈歌問。

    章欣先是愣了，見了鬼了，怎這倒黴，睡著了老是被他撞見。

    “目擊者老石，隻是遠遠的看見了嫌疑人的麵部輪廓”章欣說道，他顯然不想談這個話題。

    “我問你畫出來沒有”沈隊沒有理他。

    “沈隊，你聽我說，這臉型結構相似的人其實他五官也差不多，你比方說，他眼眶窄，那他就隻能是圓眼鏡或者三角眼，他不可能是長眼睛，不然眼睛長到眼眶”章欣邊說邊比劃著。

    王岩走上前去，把兩個手撐在桌子上，臉湊了前去，和章欣的臉之間隻留下一拳的距離。“章欣同誌，我師傅就是問你，畫出來沒有。”這強大的氣場讓章欣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看來這畫，今天怎都得有個說法了。

    他轉身，無奈的從牆上取下那張畫，那張大眼睛女孩的畫，然後遞給了王岩，沈隊還是靠著窗戶，抽著煙。

    “這張，這張我覺得是最準的”一個紮著馬尾辮，大眼睛，高鼻梁的姑娘躍然紙上。鵝蛋臉，眼距適中，眉骨略微凸起，下巴圓潤，嘴唇小巧。“但是，我覺得還有一些細節需要填補，那本筆記我還沒弄明白。這被害人和嫌疑人應該是認識，蘆葦蕩那荒無人煙，天那黑，又那冷，沒人會故意去那的，我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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