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人跳樓了！快打120！！！”

    “已經打了！快去看看那哥們的情況！”

    “血...流了好多血...看起來情況不太好啊！”

    “讓開！我是醫生！我是醫生！讓開！”

    “大哥！大哥！你堅持住！救護車馬上來了！”

    “你要撐住啊！想想你的家人！你的愛人！你要是走了，他們會有多難過！”

    “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

    ......

    恐慌，議論，警笛，救護車……

    這些就在周遭傳來的聲音明明近在咫尺，落入了周流的耳中卻都無一例外的成了塞阻的嗡鳴。

    周流感覺自己像是沉在廣袤幽深的海底，向著下方不斷墜落，意識也隨之越來越遲鈍，甚至出現了幻覺。

    他看見自己的雙手被束縛，串著串兒與許多穿著破舊的人一起緩慢的前行，四周都是荒野，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周流努力集中注意力觀察著這些幻覺，他發現這群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點是每個人看上去都麵黃肌瘦的，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

    隻是看著看著，周流忽然發現自己的視角一斜一矮，頓時前方的人都轉過頭來看向了他，這些目光中含著慍怒、冷漠，但緊接著他們又驚恐的轉回頭去，似乎有什從那邊來了。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高大、部分頭皮上嵌著一塊鐵皮的男人蠻橫的扒開人群，從遠處向著自己走來，陰狠的說著什，反正不是什好話，但周流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居然一點也聽不見他在說什。

    難道在這幻覺我是個聾子嗎？周流有些好笑的想著，並沒有把眼前這個逐漸靠近的怪異男人當回事，反正不過是幻覺罷了。

    “醒醒！不要睡！！”

    但就在男人無聲的張嘴後，一道聲音才像是延遲一般落入周流的耳中，直衝天靈蓋，讓周流沉寂的意識猛的一顫，隨即渾身的感官變得清晰了起來，牽動著雙眼吃力的睜開。

    眼前再也不是剛剛的幻覺，此刻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殷紅的簾，周流勉強從中看清了極近的距離下，一張青澀的年輕臉龐焦急的對著自己。

    “你要堅持住！我是醫生！有我在你不會死的！看著我！不要睡過去！”看見周流有所反應，李醫生更加賣力的吸引著周流的注意力。

    周流眯著眼，微微一晃神，他看著這張臉忽然變成了一張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的臉，麵帶憂愁。

    “爸...你怎來了？你……”

    話說到一半，周流忽然自嘲的笑了笑，“不對，你怎可能會來……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視線變得模糊又清晰，再看去時，中年男人的臉龐再度變成了李醫生，周流才疲憊又心滿意足的眨了眨眼。

    “這才對……這樣才對……想讓我愧疚，門都沒有……“

    自語間，隻不過是眨眼的間隙，那臉龐又變了個模樣，這次是個婦人，用手掌不停抹著眼角的淚珠。

    “……媽？”周流遲疑道，隨即也不在意疼痛的晃了晃腦袋，“哈，不對，他不會來，你也不會來，你們都一樣……”

    李醫生憂愁的看著血肉模糊的周流，雖然周流對自己的呼喊有反應了是好事，可是他的反應卻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沒有痛苦，沒有釋然，沒有對生的渴望，臉上始終浮現的是平淡的悲憫，不時嘴唇嚅囁著，卻又聽不清他的聲音。

    這樣一來，李醫生猛地意識到，自己現在除了等待什也做不了。

    不清楚對方具體傷勢的情況下連讓對方換個舒服點的姿勢也做不到，自己不在上班期間身邊也沒有任何的急救工具，車有急救箱可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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