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月醒來後並未說話,隻是背靠著枕頭,低垂著眸,神情幾分捉摸不定的深沉。
秦邵與玖鳳雪兩人並不打擾他,坐在一旁。
許久,他道:“小言子,傳蘇淡月。”
小言子轉身出去,卻迎麵撞上了一個小太監,那小太監連連道歉,走到玖月的床前跪下,手捧著封信,道:“皇上,這是尚書府的秋大公子讓奴才轉交給您的信。”
玖月看了信,本就蒼白的神色更顯慘白,手的信掉在了被子上。
“蘇寧……”他下了床,一麵披上衣服,扣帶子的手卻有些顫抖,厲聲道,“秦邵,集結禦林軍,火速趕往城郊北麵的宅院。”
秦邵應聲,“是。”
他快步走出去,對身旁的玖鳳雪道:“皇兄,勞煩你去將蘇淡月一起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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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軒去了相府登門拜訪,卻被告知蘇二姑娘已經和秋府公子出門遊玩。他隻得失望地回了皇宮。而此時,那位正在遊玩的秋公子卻與蘇寧在房間僵持著。
蘇寧站在桌子邊。
秋楓站在門邊。
他道:“姑娘,我不會放你出去。”
蘇寧的聲音很低很弱,“你想囚禁我?”
她穿的仍是那套豔麗如火的嫁衣,麵色蒼白,身形纖細,一頭長發散亂地披散著,脖頸處還有幾道指甲的刮痕,唇瓣留著血,看起來是個狼狽又虛弱的新娘子。
秋楓道:“囚禁倒說不上,姑娘,我在等人。”
蘇寧感到一陣暈眩,隻得扶著桌子,秋楓竟走過來摟住了她的腰,貼在她耳畔問,“姑娘,是太累了?不如我抱你去床上歇一歇。”
“你……”她揚手要打他,手腕卻被他握住,她死死地瞪著他,“我會殺了你!”
秋楓勾了唇角,溫和地道:“這句話,姑娘你已說了許多遍。事情已經發生,你不是該認命,好好兒地跟了我?”
門在此時被打開,兩個丫鬟進來。
“公子,有很多官兵趕來。”
秋楓唇角笑意未減半分,“好了,好了,你們自己躲著去,別來打擾我。”
門重新被關上。
秋楓瞧著蘇寧的神色,“姑娘,你心心念念要等的那人果真來了,我們的計劃很成功。”
蘇寧神色木然,“你到底想要做什?”
秋楓坐下來,倒了杯茶,“我想做什?”他側頭看她,笑了聲,“我想要他用他的命來換你的命。”
蘇寧的臉色變了,她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自己卻也因動作太大,差點摔倒,他將她抱在腿上坐著,笑道:“你不想他死?”
蘇寧緊緊咬著唇,憎惡地盯著他。
秋楓抱她在椅子上坐好,轉身去衣櫃取了一把劍出來,他提著劍過來,拔出劍鞘,寒光若秋水流淌。
他的長劍抵在她心口,“不想他死,那你死。因為這樣,他便是生不如死!”
蘇寧定定地盯著秋楓,忽然閉上眼,朝著劍尖撞上去,卻沒有意料中的疼痛,反而撞到了秋楓的懷中,聽到他戲謔地道:“姑娘,果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已然學會投懷送抱了。”
蘇寧氣得身體發抖,“你該下十八層地獄!”
秋楓眼底劃過分異色,抬眸時又是溫溫和和的目光,“姑娘,你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他將劍塞入她的右手,“你若是沒膽子殺我,便證明你心已經願意做我的夫人。”
秋楓清潤柔和的臉龐猶帶著三分笑意,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仿佛是篤定了她不會殺他,也像是一種嘲諷,一種輕蔑。
她那信任他,他卻……她無法去回憶其中細節,隻要想到這些,那些痛苦與屈辱便如海浪翻滾不息,她恨他!
她的劍沒有絲毫猶豫地插入了他的心口,卻突然止住力道,迷亂的目光清醒些許,她看見他的傷口在流血,他的神情卻仍帶著笑。
她在做什?殺人啊……這個是她最厭惡的事情,如今她卻親手在做。
她的腦中轟然一聲,眸光凝固了,秋楓帶著笑意走近了她,劍尖便硬生生地穿透了血肉,直達心髒的位置。
他的笑很難維持了,他的血還在滴,他的臉色近乎死人般慘白,額頭冒著虛汗。
她站立著,仿若呆了。
她的手已經垂下,他卻自己拔出了劍,隨著劍飄出的血花飛舞。
他抱住了她,聲音含著笑卻很吃力地道:“你、你又被騙了,我根本沒想殺你們,我想殺的人隻有自己。他奪走了我最愛的姑娘,那,我便也要奪走他心尖上的人,這樣子……才公平,不是?”
蘇寧受驚般後退一步。
秋楓便倒在了地上,他死了,先前還笑著和她說話,現在卻死在她腳下。
蘇寧感覺這些像是在做夢,她恍惚地站著,一直站著。
直到門被打開,玖月走過來,她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臉上,他的神情分明是什都知道了,他正看著她,她的心底忽然湧起一股難以忍受的羞恥感。
他伸出手。
她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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