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23

       第363章 法老

    ……

    赫麥努，人間。

    孟斐斯城外，沿著尼羅河修建的道路上。

    殘陽如血，微風陣陣。牛車的車輪在道路上滾動，吸引路旁的行人注目。

    鞭子的抽打聲時有響起，隨之而起的還有一陣陣嗚咽。

    這就是埃及人的王都，也是與赫利奧波利斯和底比斯齊名的大城。

    如果說後兩者之所以聞名於世，是因為它們神學意義上的神聖性，那孟斐斯作為法老居住的地方，就單純是世俗意義上的都城了。

    地處上下埃及的核心，後世的開羅也據此不遠。王朝的政令從這傳達出去，抵達所有埃及的城邦。

    當然，除此之外，這現在還多了另外一個意義——奉拉神使者，九柱神靈之一舒的旨意，在過去的幾年中整個埃及範圍內的罪民都被驅趕，然後聚集在在這座城市的周圍。

    因此幾乎沒用多久，這就變成了希伯來人最大的聚集地，同時也是最大的工地。因為不知道為什，自從幾年前舒傳達了最後一道神諭以後，長居赫利奧波利斯的諸神與人間的聯係就變得不再連續了起來。

    有人說是罪民的存在觸怒了上蒼，也有人說是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給自己鑄造的巨大銅像窮奢極欲，令諸神不滿。

    總之，作為上下埃及的統治者、法老，神在人間的使徒為此下達命令。他命人將這些奴隸組織起來，修築起一座巨大的神殿以取悅上天，為了達成這一目的，他不惜任何代價。

    於是大量的石材被運送至孟斐斯，數不清的奴隸累死在愈發明亮的烈日下。

    就在這樣的日子，某一天，兩輛牛車從遠方行來，向著孟菲斯的方向前進。

    ……

    轆轆……

    汀——

    “感謝我主，賜我午餐。”

    雙目微閉用銀製的勺子敲擊餐盤。在清脆的聲音中梅瑟跪坐在車廂內，低聲向神禱告。

    車廂內有些搖晃，不過年逾八十的梅瑟依舊坐的很穩。

    他的身板挺得筆直，而在他身旁，兩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和女孩學著他的樣子，在胸前劃過繁複的花紋，閉目禱告。

    “感謝我主，賜我午餐。”

    “……好了，可以了。你們兩個也餓了，那就快吃吧。”

    少頃，梅瑟睜開眼睛。

    他溫和的看了眼兩個看起來閉著眼睛，實則偷偷觀察著他的孩子笑著說道。

    妻子和家人都在後麵的那一輛車上，此刻在這的隻有他和兩個路上救下的混血兒。

    他們不是真正的希伯來人，而是埃及人與他們混血後的子嗣。混雜的血脈讓他們固然不像路邊那些正背負著沉重石料的奴隸一樣被人欺壓，但他們的權利也不會被認可。

    畢竟拉神正是因為希伯來人的血脈給他們降下懲罰的，所以這些混血兒同樣是天生的罪人。沒有任何法律會保護他們，甚至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了梅瑟，恐怕兩人已經在同齡人的欺淩下曝屍荒野了。

    “謝謝先生。”

    盡管早已忍耐不住食物誘人的香氣，但兩個孩子還是先出聲道謝。

    見此梅瑟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在意。

    得到允許，兩個孩子才終於開始用餐。

    “唉……”

    輕聲歎了口氣，看著兩個孩子的狼吞虎咽，梅瑟的心中有些無奈。

    哪怕坐在車，他也依舊能夠聽到外麵鞭子揮舞的聲音。一廂之隔，猶如兩個世界，但他現在什也做不了。因為這是法老親自頒布的命令，他們本身也是被人們認可的罪民。

    想要改變這一現狀，就要改變埃及的神，改變統治人間的法老。

    所幸一路上聽到的傳聞告訴梅瑟，從幾年前開始，埃及人神間的聯係就越發模糊了，所以他隻需要說服人間的統治者就好了。

    “我要拯救他們，也應該拯救他們。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有這個能力。”

    默默的想著，在梅瑟的沉思中，時間流逝的很快。

    不知道什時候，兩個孩子終於用完了午餐。

    饑餓感被緩解的孩子終於有勇氣抬起頭，用飽含感激的目光看著救了他們一命的老人。

    “……梅瑟先生。”

    “嗯？”

    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梅瑟看著剛剛說話的小女孩。

    對方看起來還有一點點遲疑，所以他當即笑著鼓勵道：“怎，你有什要問我的嗎？”

    “說出來吧，作為一個老家夥，教導孩子是我的應該做的事情。”

    “謝謝您，您真是個好人！”

    不好意思的一笑，男孩隨即開口問道：“梅瑟先生，我想知道……你剛才讓我們感謝的‘神’，是哪一個神？”

    “是掌管太陽的，最偉大的那一個嗎？”瞪大眼睛，一旁的女孩跟著開口：“還是其他的哪位神靈讓您來拯救我們的。我聽說我們的身上流著被神詛咒的血脈，難道現在詛咒終於被解除了嗎？”

    “……”

    有些沉默，梅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不過片刻後，他還是微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