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這些上一秒還無比想殺了祁峰的觀眾們,下一刻就再次被這個斷章狗所寫的內容吸引,目不轉睛地盯著祁峰筆下慢慢浮現出的故事。
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
最後的演出。
【這是娑娜的最後一場演出。
爍銀汀酒館的前院有一股獨特的氣息,讓她痛苦地回憶起舊日時光:百場演奏,千副麵孔,夜幕燈火——最痛苦的是,那時的德瑪西亞更簡單、更歡樂。
現如今,她家鄉曾經的景象感覺是那遙遠。似乎隔著幾個世界。
當她第一眼看到老友艾特拉出現在酒館門口時,她的呼吸突然一緊——或許這份友情也不一樣了。
但艾特拉瞪圓了雙眼。
她歡喜地發出尖叫,徑直跑上前把娑娜緊緊抱住,娑娜安心地輕輕歎氣。
有些東西或許會變,但看來,有些東西也並沒有變。
“你收到我的信了!”艾特拉說著,抱得更緊了一些。
娑娜點點頭。
艾特拉鬆開了雙臂,向後退一步仔細端詳她,但依然緊握著娑娜的雙手。
“最近一直在到處跑吧。”她讚許地說。
艾特拉似乎注意到了娑娜的局促,暫停下來,鬆開她的雙手,切換成了她們之間長久以來締造的手語。
“都還好吧?”
能夠通過手勢進行回應是莫大的安慰。
娑娜向來渴望能讓愛自己的人更懂自己。
“是的,都好。”她禮貌地回答,並不在乎真假。
“不過很想念你。”
她把雙手的位置降低。
她們交流所用的手語獨特而扭曲。
娑娜並不想讓人看到這樣的手勢,以免招致別的想象。
很快就到了娑娜的演奏時間。
日落時分沒有聽眾,但當娑娜撥響第一根琴弦的時候,立刻就圍過來幾個人。
那是還沒被搜魔人的暴政殘害到的少數有品位的德瑪西亞的王公貴族們。
她站在爍銀汀的“音樂大廳”前方正中央。
這原本是一座穀倉,前方的木板被墊高,當做舞台。
隻有這些人的麵孔是娑娜所熟悉的。
他們把今晚的原本的消遣隨身帶到了台前:用壺盛的酒和用布包起的奶酪。
娑娜把靉華架在舞台中央。正麵的金飾被擦得亮。古琴被放到了架子上,這是隻在德瑪西亞演出時才使用的東西。
在娑娜右邊,一個名叫開爾的男子開始拍打酒館的羊皮手鼓。
片刻後,艾特拉的聲音也加入了進來。
高亢、清脆、又如流水般絲滑。
他們找到了熟悉的節奏,人群也開始聚集。
貨車已經都被拉出了音樂廳的門外,馬兒也都被栓到柱子上。
一些人開始大聲跟著附和。
他們醉了。
比往常更快地醉了。
娑娜對艾特拉調皮地笑了一下,她用一隻手回應道:
“他們也想念你。”
......
人們現在很焦慮。
他們剛剛失去了國王,又看到自己的國家陷入內部爭鬥,真是血腥的一年。
似乎是在證實娑娜的想法,四個人影溜進了觀眾後排,罩帽遮住了臉。
藍黑色的衣服。本身並沒有那可疑,不過……
其中一人略微抬頭直視娑娜,然後她看到了黃金麵具的反光。
搜魔人!
娑娜胸口一緊。
她在艾特拉的聲音中也聽出了輕微的顫抖,但她們二人都不敢在這個時候交換眼神。
唯一的應對方式就是繼續表演、繼續演唱,她們希望能夠始終保持在眾目睽睽之下。
組曲中的下一首是獨奏。
娑娜悄悄打著手勢讓艾特拉和開爾悄悄退到後台。
這才是人們真正要聽的重頭戲!
觀眾紛紛坐好,台下傳出輕聲的呢喃和窸窣。
這段曲子沒有名字,但人們都認得。
這是娑娜自己的創作,她放鬆心境,融入其中。
她的手指輕輕拂過琴弦,空氣靜了下來——
然後隨著一個跳躍的音符,演奏開始了。
她的指尖像舞動的螢火蟲。
樂曲開始流淌、凝聚、消散、再凝聚!
隨後音樂之中有什東西被喚醒了。
旋律增加了層次,就像是有另一個人在同時彈奏。
娑娜抬起目光,看到的都是笑容和沉醉。
觀眾們已經聽得入了迷。
時機到了。
靉華蘇醒了!
琴弦上升起一縷縷綿長、彎曲的幻影,延展繃斷,周圍的空氣都在跟著哼唱。
對她來說,這是一種華麗的語言,隻有她和古琴才如此交流。
其他任何人都看不見。
靉華選中了一個人。
一個坐在後排的老婦人,正在思念她的丈夫,於是古琴的音色開始變得溫暖,低音的部分如同他的聲音。
娑娜幾乎可以聽到他在講話。
在她麵前快速變化的幻影中,她看到了他曆經滄桑的麵孔,看到他微笑時的滿臉皺紋。
隨後幻象突然改變,變成了一個睡夢中蜷縮的人影。
他病倒了,一個月前去世了。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