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之內燭火幽微,手邊柔軟的觸感和骨頭斷裂的聲音換回了男人的神智。
軒帝愣愣地看著床榻之上的趙皇後,她翻白著瞳孔已然沒了聲息,而自己的雙手還掐在那脆弱的脖頸之上,指腹傳來骨頭錯位之感讓人頭皮發麻。
軒帝帶著幾分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手臂之上,盡是女子指甲摳出來的血痕,那是趙皇後臨死前的掙紮。
不過片刻之前的事,他卻是毫無印象。
到底發生了什……
女子慘死的恐怖之狀嚇得軒帝連連後退,他大呼辛欒之名,忙不迭地往殿外跑。
良久,卻見一名小內官從外低身走了進來,待看清屋內情形,小內官大驚失色,腳下步子也亂了章法,就這般逃竄了出去,下意識地呼喚侍衛前來。
沒了辛欒的遮掩和善後,今夜之事很快便傳出了帝宮。
皇帝將皇後掐死在了龍榻之上。
皇後親父司庫趙桓青趕到的時候,趙皇後的屍身已經收殮,而軒帝雖已然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就這般坐在紫薇殿的長階之上。
趙桓青看著麵容略有些癡傻的軒帝,不由蹙緊了眉頭。
“微臣見過聖上。”
軒帝無視著來人的見禮,隻愣愣地看著被月色照得涼白的台階,嘴不停地念叨著聽不懂的話。
“聖上可還好?”
趙桓青問完此話,卻見軒帝猛然抬頭,他茫然無措地四顧,而後問道:“辛欒呢?讓辛欒來見孤!”
趙桓青得聞這話,心下卻是一片涼意。
軒帝這是不記得辛欒已經於月前被他杖斃了。
他不肯死心,還是答道:“辛內官已故,聖上是累著了吧,才會記錯。”
軒帝聞此,眉頭微蹙,他思慮片刻,卻怎都想不起還有此事。
趙桓青審視著軒帝瞳眸中的恍然無措,喪女之事此時在他心中已然不是最重要的了。
三日前,清流文士在帝京請願,百人被殺,數百被囚。
他們甚至未來得及開口道出民願,便得來這般的結局,這件事引得全城震動。
天下文士所讀的第一本聖賢之書《謙德》曾道,君子當兼聽天下之言,勿偏信一家之辭,而這也是先帝所踐行之事。
聽取民願是當時明君所踐行之舉。
陳國王室也因廣納諫言才會數年之內民意高漲,獲得無數讚譽。
為君者不問原由,不聽諫言便下死手與暴君何異?
即便清流此番作為過於激進,但上策應當疏之導之,而非濫殺。
而這已不是軒帝近日以來殺的第一批人了。
皇帝以武力濫殺之名當即在城中廣布,這番行為在辛氏等世族的推波助瀾下,激起了極大的民怨。
他們不敢質問皇帝,卻敢發難京機營。
京機營無帝令自然不敢向百姓動手,好幾個外出采辦的兵士被民眾打的頭破血流,被罵走狗。
營中亦有不少世家子弟,這兩邊不是人的日子當即便不過了,辭了官歸家去。
營內走了好一撥人,如今京機營亦是人心不穩。
百姓尚且如此,更別提那些失望透頂的前朝官員了,那些原本對軒帝還存一線希冀的官員提起天家也隻是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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