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戲院近日上了新戲,講的是一出皇子救國。北春園搬出台柱小生,僅一台戲便唱紅了這曲目。
此後便是每日的客似雲來,就為了點這一出。
世家大族的子弟更是多有捧場,眾人皆道,這救國的皇子與大皇子有幾分相似,都是臨危受命,攬江山重責。
自皇帝病了,已然多日無朝,但文史、軍機在中樞的協調之下,正常運作,市井之人戲言,還是太祖英明,定了三司協理的機製。
但眾人亦知,朝堂之事隻是暫時無礙,江山無主則必有動蕩,因此大皇子的歸京算是眾望所歸。
北春園雅舍內,辛啟正聽著台上高唱“皇子高義”的戲曲,轉了轉指間的玉扳指,白玉的質地,雕刻的卻似蛟龍之姿,盤踞指間。
此時,屋外候著的仆從來報:“主子,竇氏的二姑娘來見。”
辛啟正略有些意外,這竇家近日的風波不斷,分府、合府的事鬧得坊間沸沸揚揚,她倒是有心情來見自己。
“請吧。”
未久,竹簾掀起,阿笙身著一襲千鳥抱歲裙走了進來。
阿笙垂首見禮,辛啟正罷了罷手,卻並未為她看座。
“二姑娘也喜歡這戲曲?”
阿笙淺淺笑了笑,“偶爾會聽一兩曲。”
阿笙順著辛啟正這雅舍的視野看下去,卻並非是正對戲台,而是堂中聽戲的席位。
她收回了神色,對辛啟正淺笑道:“這一出戲當真是好看的。”
阿笙說得這好看不是指台上的人,而是那台下的看客,辛啟正看得是眾人的態度。
這一出皇子救國,怕就是辛家為大皇子造的勢。
辛啟正知曉阿笙是個聰明人,他也敞亮,對於阿笙的話笑著讚同。
“不知二姑娘今日前來為何事?”
“我今日是為了糧油官售之事來。”
辛啟正聞此,故作疑惑。
“這朝廷之事,二姑娘來找我?”
阿笙斂了斂眉目,她知曉如今辛家勢大,從前竇盛康尚在時,還有與其同談一局的資格,今日的竇氏在他們眼便是如夕陽漸落,辛啟正哪肯與她談。
“此策乃是大皇子所獻,自然還是該來尋辛家主的。”
辛啟正聞此,斂了眉目,他又轉了轉白玉扳指,唇邊的笑意淡了幾分。
“如今朝廷行令在即,二姑娘此時才來走動,怕是太晚了。”
麵對辛啟正婉拒的態度,阿笙並未太過在意。
“辛家主,覺得晚的可不該是我呀。”
阿笙這話倒是挑起了辛啟正的好奇心,他抬眼看向阿笙,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想必辛家主也聽過,我竇氏這生意蒙聖恩而起,也因聖恩而興,祖父感念天家恩德,因而每有召必應。”
竇氏為天家的錢袋子這件事算是眾所周知,曾經辛啟正也是因為與竇氏接觸,才得了罰,讓大皇子被皇帝送走了。
聽得阿笙這話,辛啟正點了點頭。
“如今朝廷收回糧行生意,竇氏也算功德圓滿了不是?”
他這話說得輕巧,好似這觀戲之人,看著台上鬧得跳腳,自己卻在高台看個熱鬧。
阿笙順著辛啟正的話說了下去。
“是啊,此後糧行生意收歸朝廷,一應收入便入了司庫的掌控,此後天家再有召,竇氏怕是也應不起了。”
阿笙這話一出,便見辛啟正臉上的笑凝了凝。
眾人皆知曉,糧油官售能為朝廷增加收入,但入的卻是司庫的賬,而如今司庫之內除了各世家之人,還有那趙氏把控著。
此後無論誰坐上那把皇椅便隻能跟司庫要銀子了,如今軒帝所麵臨的事,來人都會一一遇上,彼時可沒有一個竇氏能夠再幫扶一把了。
所以阿笙那番話是沒錯的,覺得晚的不該是她,而是未來要坐上那把皇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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