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
也有許多人和我一樣,背著書包,前往城鎮唯一的學校。
房子的風格全部一致,頂多是一樓被改成商店一類的裝飾。
所以基本上學生前往學校的路線是固定的,以防迷路。
有人騎自行車,有人坐電動車,有人也像我一樣步行。
不過說起來那天我是要值日來著。
所以選擇了抄近道。
回過神來,發現,從剛才開始,周圍就沒有再冒出人的行動痕跡。
緊接著黑暗在頃刻之間籠罩了我。
……
臉上的麻袋被揭開的時候,我饑渴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然而並不新鮮。
破舊的牆壁,肮髒的地板,已經殘破不堪的衣物告訴我,這並不舒適。揭開我麻袋的人,是一個女人。
身著略微幹淨的衣服……等等,那不是我的校服嗎?麵露疲憊,但看見我了之後精神了不少。
隔著衣服都能看出來身材不錯,長相也算美麗,但我腦子全是問號。
這誰?抓我一個抓我這個“悶騷”榜首的高中生幹什?這是哪?
給的食物是最低限製的,還是有點過期的麵包或像是麵粉一樣的東西,雖然我實在不想吃下去,但為了讓吸入腦袋的麻藥消散,我不得不拖延時間。
她不知道從哪知曉了她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最後打算隨便抓個男性在這度過餘生,看樣子是從不正常渠道了解到“事情”的。
順便一提,那些“麵粉”可不是什好東西。
被美女抓住固然是很多人的妄想,但現實確實如我所料的惡心。
邋遢、下流、無目的、自私種種缺點出現在我的腦海。
還笑著說“你絕對出不去”然後把鑰匙吞下肚,隻因為我不聽話。
我的思緒已經被同上一切事情占據,被眼前的一切情報塞滿。
並且不斷重複,不斷重複,不斷重複……
“哢噠。”
這聲音讓我想起了咬斷雞翅骨的感覺。
我匆匆忙忙地來到長滿鐵鏽的門前。
結果呢?
鑰匙是壞的,不知道是在咽下去之前還是咽下去之後壞的。
回頭看向那個滿臉全是淚水的、脖子被擰成麻繩的、內心無比肮髒的、還在不斷抽搐的、自私自利的、經曆不堪入目的、思想極其封閉的、內髒胡亂的、分泌不協調的、沒有計謀的、沒有實力的、惹人麻煩的、叫人惡心的肉塊。
房間有食物,但沒有工具。
不,也算有工具。
有墊子、沒法調整彎曲部分牢固程度的撬棍、用起來有些滑手的石頭、脆弱的刺刀。
我發現在墊子反彈回來到停止的瞬間才是最好的擊打時間點。
鐵門變形、彎曲、被破壞,直到鎖齒的部分位移出來門才“開”開了。
我身上原本就又臭又髒又破的衣服被比起還要肮髒的液體附著,帶著疲憊的身體,我向外走去,走過樓梯,打開井蓋後。
“事情”成過去式了,外麵早已是行屍走肉。
在太陽正直當午的時候,眼前的是茫茫的屍骸正一步步往前邁進,慘叫聲、嘶吼聲連綿不絕,時不時有爆炸聲和槍聲響起。
偶爾也有人從五米高的二樓跳了下來,然後被下麵的屍群逮個正著。
無數被啃咬恰到好處的新生喪屍,以各種各樣詭異的姿態站了起來。
多半是那些麵粉的問題,這使我心神不安、極端憤怒、喪失理智、滿腦混亂、身不協調、疲憊不堪、肌肉戰栗。
我如同路上的牲畜一般在滿是牲畜的世界行走,沒有牲畜注意著我,仿佛我是它們的同類一樣。
不,也許我早已身列其中。
…………
“喂,煥,你小子還在看那玩意啊?”
粗獷的聲音透過過長的劉海,將煥從他說是撿來的日記本中回過神來。
“畢竟無聊嘛……”聽起來弱又喪的聲線給足了他作為常年家蹲稱號麵子。
“那本子看著就人,更別說你這種人去看了……”略細的女性聲音從浴室冒了出來,時不時還有水的流動聲。
“不是,梅萊你要泡到什時候?”由於他需要將這間破屋進行裝修,所以這一個小時間都沒注意到梅萊一直泡在浴室。
“哎喲,親愛的卜斯,你又不是不知道過幾天就沒機會了,不得趁現在享受享受。”
在看似互相不耐煩的交談,完全看不出這倆位是夫妻關係。
名為煥的人合上了沾染幹涸血液並且夾著筆的黑色日記本。
推開標有“甲-巳-辛-亥”的陽台門。
“喲,看什呢。”卜斯拍了下煥的肩膀。
“沒什。”卜斯沒法看清黑色劉海下雙眼,自然也不知道煥在看什。
“當初就是在這瞅見你的啊。”
“這才過幾天,怎說得跟。”
前幾天煥在陽台曬太陽的時候,順手同意了讓這對夫妻住進來的要求。
“你們夫妻關係很好呢。”
“有那罕見嗎?每天都說一遍。”
“畢竟大部分人都是分發的結婚證。”
如果彼此同意對方的條件就可以選擇領取的結婚證,想必是難以攜帶在此之上的重量。
“卜斯~幫我拿毛巾。”
“那我先進去了。”
“嗯。”
隨著陽台門合上的聲音消散後,陽台之下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
遠趴在城牆邊緣的太陽激起了倒在地麵上生物的一天。
除了身上有數道結痂咬痕之外,與正常人無異的身軀緩緩站了起來。
有的口中含著不知道是土還是什的東西。
有的將身體貼在明顯有人正在居住的牆壁上。
有的在啃食早已沒了聲息的同類。
像動物一般。
像怪物一般。
漫無目的蹣跚與建築物之間。
此時身旁的白色水管開始抖動。
緊接著迅速出現一直被磨破而又肮髒的手。
磨損過頭且有些翹起來的指甲下的手指抓住了陽台邊緣。
隨後探出多半是磕破的頭顱,將好不容易打掃幹淨的陽台染的血紅。
翻白的眼睛無法看清任何東西。
但即使相隔一定距離也能聽見的吸鼻聲讓人知道它們並不需要清晰的視野,隻需要確認方向即可。
一支筆精準而又猛烈地從磕破的腦袋處刺入。
接著是無情地攪動。
以及絲毫不在意是否會被咬到的平淡表情。
鬆開手後,它早已失去了控製身體的能力,留下一抹血跡後發出水袋落地般的聲音消失了。
“喂,你丟了什東西下去了?”
身後傳來了聲音。
卜斯推開了門,“不是說丟什東西要和我們確認嘛。”
“……”
“有一隻想爬上來,但沒成功。”得到的隻是無所謂的態度。
卜斯用有著繃帶手臂叉起了腰,長長地歎了口氣。
“真的,不是我說你,都這樣了你聲也不吱一下,你一個人死就算了,也想想我們好不好?”
“嗯。”
“……記得清理一下。”
……
這間屋子物資有很多。
說到底是這個叫煥的家蹲的住所,麵囤了很多東西。
但自從啃種病毒爆發後,他丟了工作。
“我本以為找到了活著的意義……能給觀眾們帶來快樂。”
在進行修改木條的機械性動作時,煥又開始了他的碎碎念。
“可現在沒有人再來看了……”
這種淡又輕的呢喃讓人感到脊背發涼,甚至讓人誤認為是亡靈的吐息。
“他又開始了。”梅萊有些不耐煩地吐槽著。
“總比他一直待在陽台招喪屍要好。”卜斯將從一樓拆下來的木製地板放了下來。“不過別看他這樣,做工還挺細的。”
木樁的錐子削得很是工整。
“你不滿意我的手工就直說!”
“嘿,你這天聊的!”
加上商店夫妻的初始物資,三個人在房內存活一個星期可以是妥妥的。
除去某人的碎碎念,三個人之間隻剩下做工的細碎聲。
當然,總有人會打破這份平衡。
“嘖,你小子要念叨到什時候?”
“……”
梅萊直球地將不滿說出了口。
“這喜歡這份工作,那活到災難結束不就好了?念叨什。”
“欸,別這樣。”
“我就要說!像你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災難結束後怎繼續給人帶來快樂?趕緊收拾收拾,好好生活,不就得了嘛!”
卜斯了解梅萊的性子,隻是在確認對方不是被什東西衝昏頭腦,所以他也很讚同自己妻子的說法。
“……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回應顯然不能讓人滿意。
但停止念叨這件事確確實實地讓梅萊得到了回饋。
……
“嗯?你也要來嗎?”
建設防禦設施從兩天前就開始了,這次叫煥的小子頭一次願意幫忙。
“嗯。”
見狀的梅萊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背,不過嘴上仍舊不留情。
“當初叫你削木頭的時候都磨了半天你才同意,這次怎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走了走了,先下去再說。”防止梅萊繼續輸出,卜斯催促著幾人下去。
大門早就鎖上了。
剩下的就是準備一些可能會用上的防禦設備,比如說將木錐嵌在餐桌上,可以很好的將進來的啃種捅出去並且堵上門。
“累了嗎?”卜斯看著交替左右手切割著地板的他,“累的話就去休息吧。”
“你一個幹網絡的怎可能趕得上我們的進度嘛,趕緊休息去!”
“……嗯。”隨後他講手鋸放到了一旁,盤坐在地上休息。
“咚!”
“嗯?”小子他回過了頭,看向了聲音的源頭,一樓的客臥。
“多半是喪屍在敲窗戶吧,別管它。”
“咚咚咚咚咚!”
敲擊的頻率加快了。
“難不成是人?誰這牛敢在這種時候出門。”梅萊示意卜斯去回應,卜斯自然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這有女人,所以在她示意前就起了身。
此時煥撿起了手鋸,跟在卜斯身後。
退開發出嘶啞聲音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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