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逃亡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陌上三點紅 本章:第十五章 逃亡

    現在已是正午,山中霧正濃,辛雲飛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絕對正確。可是這一次他又錯了。前麵既沒有山洞,更沒有泉水,隻有一片莽莽密密的原始叢林。



    饑餓本是人類最大痛苦之一,可是和幹渴比起來,饑餓就變成了一種比較容易忍受的事。他的嘴唇已幹裂,衣服已破碎。他們在這連泉水都找不到的窮山惡穀間,逃亡已整整三天。



    叢林中一片昏暗,黑暗中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危險,每一種都足以致命,若是在叢林中迷失了方向,饑渴就足以致命!他是不是能走得出這片叢林,他自己也完全沒有把握。他對自己的判斷已失去了信心。可是他隻有往前,後退隻有更危險,更可怕。



    這樣的叢林誰都不願意走,辛雲飛更不願意走,隻不過走這樣的叢林不會留下更多的足跡,能夠讓追蹤者失去方向。



    逃亡本身就是種痛苦。饑渴、疲倦、恐懼、憂慮……就像無數根鞭子,在不停的抽打著他,這已足夠使他的身心崩潰。



    前麵有樹,一棵又高又大的樹。辛雲飛在這棵樹下停下來,喘息著,現在也許已是唯一可以讓他喘息的機會。秦水瑤默默地跟在後麵,神情更是狼狽。



    辛雲飛道:“我們需要休息一下。”



    秦水瑤道:“在這?”



    辛雲飛道:“不錯。”



    秦水瑤道:“我們既無糧又無水。”



    辛雲飛道:“我們生一堆火。”



    秦水瑤道:“生一堆火?生火就能解決饑餓、幹渴?



    辛雲飛道:“放心,有人會給我們送過來的。”



    秦水瑤道:“你是說有人在追我們。”



    辛雲飛道:“當然。”



    一個人到了生死關頭,感覺也就會變得和野獸一樣敏銳,仿佛可以嗅得出敵人在哪。這是求生的本能。



    但無論是人或野獸,都會有種錯覺,到了一個可以避風的地方,就會覺得自己已安全得多。



    秦水瑤道:“你想用煙引他們過來?”



    辛雲飛道:“我隻知道他們那些人無論哪一個,都絕不會放過我們的,我明白得很。”



    他聲音雖然顯得那虛弱,卻已帶著些譏消之意。



    秦水瑤道:“你是說帶著這把劍在江湖走動,簡直就好像帶著包火藥似的,隨時都可能引火上身。”



    辛雲飛道:“雖然他們個個道貌岸然,但是他們所做的事全是為了他們自己的私心而叢不考慮別人感受。”



    秦水瑤終於聽出了他話中的譏消之意,試探著問道:“是不是你已知道他們曾做過哪些見不得人的事?”



    辛雲飛沒有回答。



    沉默就是回答。



    秦水瑤長長歎息了一聲,道:“其實,你用不著告訴我,我現在也已看清這些自命俠義之輩的真麵目了。”



    辛雲飛道:“哦?”



    秦水瑤通;“他們說的,跟他們做的,完全是兩回事。”



    辛雲飛道:“所以他們為了要得到‘金劍’,必定會不惜使用各種手段。而且會做得心安理得。”



    秦水瑤道:“的確是這樣。”



    辛雲飛道:“就因為這片原始的叢林衝亂了我們的足跡,所以他們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我們,也就因為這片原始的叢林,所以我們才有機會逃到現在。”



    秦水瑤道:“機會?什機會?”



    辛雲飛道:“他們猜不出我們往哪條路逃,一定會分開來搜索。”



    秦水瑤道:“你是故意分開他們,然後一個一個地對付。”



    辛雲飛忽又笑了笑,道:“我現在隻是在猜想,第一個找到我們的會是誰?”



    秦水瑤道:“你猜會是誰?”



    辛雲飛道:“是丐幫幫主範文田!”



    秦水瑤道,“你為什猜的是他?”



    辛雲飛道:“他的江湖經驗最豐富,丐幫的弟子是最多的,消息自然要比其它人快些。”



    他微笑著道:“第一個抓到雞的,一定是條老狐狸。”



    秦水瑤道:“他若來了,我們該怎樣做?”



    辛雲飛道:“老狐狸都難免會有種毛病。”



    秦水瑤道:“什毛病?”



    辛雲飛道:“疑心病。”



    秦水瑤道:“所以我們就要對準他這毛病下手。”



    辛雲飛道:“一點也不錯,我們隻要——”



    一條蟒蛇從枝間滑下來,巨大的蟒蛇,力量當然也同樣巨大,足以絞殺一切生命。辛雲飛一拔劍,蟒蛇就已伏首,看來對付動物要比對付人輕鬆許多。



    辛雲飛道:“蛇肉能不能吃得下?”



    秦水瑤笑道:“如果再讓我餓一天的話,我連自己的肉都能吃得下去。”



    辛雲飛笑了,隻有笑,沒有笑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還能笑得出來的。笑有很多種,有種笑比哭更悲哀,他的笑就是這種。這已不是諷刺,已經是悲哀,一種人們隻有在接近絕望時才會感覺到的哀傷。



    隻見辛雲飛取出小刀,斬去蟒蛇頭尾,細細地把皮剝了開來,露出肉來,雪白肥美,用木棍穿上放在火上炙烤。辛雲飛待蛇肉烤得微黃,伸手捏了一塊放入口中,隻一嚼將下去,但覺滿嘴鮮美,又脆又香,清甜甘濃,一生之中從未嚐過如此異味。秦水瑤見他吃得香甜,心中大喜。二人你搶我奪,不大一會吃得幹幹淨淨。



    辛雲飛忽然道:“如此季節,怎會有蛇呢?”



    秦水瑤道:“你是說這蛇是別人養的?”



    兩人正坐下地來閑談,忽然聽得遠處草中一陣簌簌之聲。草叢簌簌響動,又有幾條蛇竄出,這種青蛇身子雖然不大,但劇毒無比,這時隻見成百條青蛇從林中蜿蜒而出,後麵絡繹不絕,不知尚有多少。辛雲飛拔劍連揮,每一下都刺在蛇頭七寸之中,劍到立斃。前麵的蛇昂首吐信,後麵的青蛇再也不敢過來,互相擠作一團。辛雲飛與秦水瑤兩人背靠著背手持長竿橫掃。群蛇於數餘丈處蛇頭攢動,嗤嗤之聲不絕。



    秦水瑤道:“飛哥,我從沒見過這許多蛇,是他們養的?”



    辛雲飛道:“叫化子捉蛇養蛇,本來就是吃飯本事。這些青蛇定是在附近山中收集來的。”



    秦水瑤道:“飛哥,你得想個對付蛇陣的法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辛雲飛想了片刻,也覺得沒有法子,說道:“我們隻好三十六計了!”



    辛雲飛兩人正與群蛇相持不下,忽見林間白衣飄動,白影林間穿梭,微光閃動,一蓬銀毫已激射而出。辛雲飛的目光隨著那銀毫去路望落,隻見一枚枚縫衣針插在地下,已釘住了一條條青蛇。白衣人影雙手揮出,數十多枚縫衣針能同時中蛇要害,瞬間群蛇暴斃。



    這是一條纖細的,婀娜多姿的身影,白衣襖飄動間,散漾出一股淡雅的芬芳——仿如茶花的香氣,雋永清靈,又如出水荷花、清新亮麗。



    辛雲飛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眼前這位自天而降的女孩,他不能不承認,這確是一位美得叫你不能有一絲邪惡想法的女人;不但美得俏、美得清新、美得柔麗,更帶著那一股子說不出的成熟風韻,如果定要挑剔什缺點的話,呃,似乎稍稍透著點幽冷的味道,令人有種隔著層冰膜的感覺。



    辛雲飛道:“多謝姑娘援手。”



    白衣姑娘道:“舉手之勞,算不得什——”



    辛雲飛道:“還未請教姑娘——”



    白衣姑娘道:“我叫柳寒煙。柳樹的柳、寒冷的寒、煙火的煙。”



    辛雲飛道:“柳姑娘的‘漫天花雨’手法真是讓在下大開眼界。”



    柳寒煙道:“過獎,雕蟲小技,怎入得了公子法眼。”



    辛雲飛用鐵手拿起一枚縫花針細細地看了看,道:“我聽說過還有一個人也會使這種縫花針。”



    柳寒煙道:“哦。”



    辛雲飛道:“不知你聽說過‘銀針鬼纏身’沒有?”



    柳寒煙道:“你覺得我不像她?”



    辛雲飛道:“實在看不出來。”



    柳寒煙道:“你見過她?”



    辛雲飛道:“沒有。”



    柳寒煙道:“何以肯定不是?”



    辛雲飛道:“所以我想試試。”



    柳寒煙道:“不用試了,追你的人已經來。“



    第一個找來的,果然是範文田。他果然是一個人來的。範文田一眼就瞧見了他們,當然也瞧見了遍地的死蛇。



    範文田遲疑著,慢慢的走了過去,臉上帶著假笑,故作驚訝,道:“想不到你還是破了我的蛇陣。”



    辛雲飛轉身瞧了他一眼,居然笑了笑,道:“你還是來了?”



    範文田道:“你知道我要來?難道在等我嗎?”



    辛雲飛道:“當然,你不看到‘金劍’你是不會死心的。”



    範文田道:“‘金劍’在你手?”



    辛雲飛道:“你想試試?”



    範文田道:“自然要試試。”



    辛雲飛緩緩拔出劍來,隻見辛雲飛長劍斜指,劍尖分花,竟是連刺三處,範文田若是縱躍閃避,登時落了下風,當即展開打狗棒橫掃,,擋過了辛雲飛這三招連刺,一聲呼喝,又使出“纏”字訣來反擊。他右棒左袖,鼓起一股疾風,袖中隱藏手掌,口中大聲呼喝,以他武林高手的身分,與一個少年過招,竟然不得不用出看家本領來全力施為,即令得勝,臉上也已全無光采。但此時他隻求快點拿到‘金劍’,那還顧得這許多?吐氣叫嚷,一招狠似一招。



    辛雲飛劍走輕靈,招新意連,綿綿不絕,左手鐵手向範文田拍來,叫道:“暗器來了!”範文田忙向右避,辛雲飛一劍恰好從右邊疾刺而至,範文田急忙縮身擺腰,劍鋒從右肋旁掠過,相距不過寸許,這一劍凶險之極,疾刺不中。秦水瑤暗呼:“可惜!”



    範文田雖然死逃生,也嚇得背生冷汗,但見辛雲飛左手又是一提,叫道:“暗器來了!”便再也不去理他,自行揮掌迎擊,驀地眼前青光閃動,這一下相距既近,防備已然來不及了,急忙湧身躍起,隻覺手掌上微微刺痛,已中了幾枚極細微的暗器。他想暗器細小,雖中亦無大礙,盛怒之下,棒戳掌劈,要將辛雲飛立斃於當場。



    辛雲飛知已得手,那還再和他力拚,隻是舞劍嚴守門戶。



    辛雲飛笑吟吟的道:“我三番四次提醒,要放暗器了,要放暗器了,你總是不信。這次可沒騙你,是不是?”



    範文田正要揮棒擊出,突覺左掌手上一下麻疼,似被一隻大蚊叮了一口,忙提氣忍住,要待發招,麻疼更加厲害了,心中一驚:“不好,這暗器有毒!”念頭隻是一轉,手上疼得再也無法忍耐,也顧大得大敵當前,拋下棒子,右手連忙疾點左臂幾處穴道。



    辛雲飛收劍回鞘,道:“念你是一幫之主,‘金劍’你已看過了,你可以走了。”



    範文田氣得臉皮紫脹,又忌憚辛雲飛武功了得,自己已經中毒,再去搶奪‘金劍’,必難成功,好漢不吃眼前虧,隻得先行退卻,再圖報複。梢梢往後退去。



    柳寒煙站了出,道:“慢著。”



    範文田道:“這位姑娘還有什指教?”



    柳寒煙道:“前幾天武林大會,你是否已中羅青青的‘七蟲七草毒’?”



    範文田道:“不錯。”



    柳寒煙道:“你可是服用了兩粒解藥?”



    範文田道:“不錯,正是江鷂子送來的解藥。”



    柳寒煙道:“你可知什毒需要兩顆解藥?”



    範文田失聲道:“難道——難道——”



    柳寒煙道:“不錯,你看看你胸前。”



    範文田一把拉開胸前衣襟,隻見一條黑線直衝’膻中穴’。範苗田顫顫道:“難道另一顆是毒藥。”



    柳寒煙道:“不錯,其中一顆是解藥,另一顆是一種新的毒藥,而這種毒隻有我一個人能解。隻要你肯聽我的話,我自然會派人給你定時送來解藥。”



    範文田拾起棒子,袍袖飄動,頭也不回的大步向林外走去。



    辛雲飛轉過身子對著柳寒煙道:“現在應該算算我們之間的帳了吧?”



    柳寒煙道:“我們之間會有什帳?”



    辛雲飛擺了擺手中的劍說道:“你難道不是為這把‘金劍’來的?”



    柳寒煙道:“我對這把劍不感興趣,但是你這個人嘛——”



    辛雲飛道:“要讓你失望了,我並沒有中羅青青的‘七蟲七草毒’。”



    柳寒煙道:“哦。你認識羅青青?”



    辛雲飛道:“以前不認識,現在已經知道了。”



    柳寒煙道:“你沒有上她的當,已經很不錯了。”



    辛雲飛道:“你錯了,就是因為我上過她的當。”



    柳寒煙道:“所以你認為我會是第二個羅青青?”



    辛雲飛道:“所以我想試試我的判斷是否正確。”



    柳寒煙道:“你能追得上就來吧。”話未說完騰空而起,幾個起落後隻剩下一個白點。



    辛雲飛站著一動也沒動,望著柳寒煙遠去的身影,也不知為了什,心忽然覺得一陣刺痛。無論她是真是假,她對自己總算不錯。他實在不希望她會變成仇敵,無論怎看,柳寒煙都絕不像是他的仇敵。



    秦水瑤道:“她會是誰?”



    辛雲飛道:“她是柳寒煙。”



    秦水瑤道:“她不會是赫青花?”



    辛雲飛道:“肯定不是。”



    秦水瑤道:“為什?”



    辛雲飛道:“年齡就對不上,十多年之前赫青花就名震江湖。現在算來至少得有四十歲。再說她功夫雖然極像赫青花,但功力卻和赫青花相差甚遠。”



    秦水瑤道:“她會不會是赫青花的弟子?”



    辛雲飛道:“有可能,但為什要冒充赫青花呢?”



    秦水瑤道:“我看她對我們並沒有惡意。”



    辛雲飛道:“哦,何以見得。”



    秦水瑤道:“飛哥,你還記得我們在鷹嘴岩,霹靂堂一眾人全部死在這種縫衣針下;第二次在武林大會前夕又揭露羅青青的陰謀;今天又幫我們解決蛇陣的困難。”



    辛雲飛道:“她身份不明才是最可怕的。”



    秦水瑤道:“你是說她一直在我們身邊,而我們卻一直沒有發現?”



    辛雲飛道:“不錯,在明處的敵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後的朋友。這世上不但有吃人的野獸,還有吃人的人。”



    秦水瑤沒有回答,隻是反問道:“我們現在還要等?”



    辛雲飛道:“不等,我們得往前麵走。”



    現在雖然已過正午,四麵還是一片迷迷蒙蒙的死灰色巨大醜惡的樹木交錯,腐臭發爛的滿地毒蛇,根本就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秦水瑤道:“第二個來的人會是誰?”



    辛雲飛道:“第二個來的,一定是華山派掌門葉良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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