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媛瞳孔緊縮……一手的血僵在那。

    耳邊隻有他栽倒下去前，那一句喑啞溫柔的話：“說好了，不生氣了……媳婦兒……”

    身邊阿一把扶住榮昭南，厲聲大喊——

    “醫務兵！！醫務兵——！！！”

    紛亂的腳步聲奔跑著，很多人衝過來。

    她眼前晃過陳辰難看冷峻的臉色，還有其他戰士眼的慌張、呼喊聲揉雜成一片混亂得讓她腦仁麻木的、嗡嗡作響的噪音。

    “至少兩處穿透槍傷！其餘傷勢不明確，但大量失血！”

    “止血帶！快！先止血！！”

    “擔架——！上擔架——！”

    ……

    她不知道自己怎上車的，又怎跟著去的醫院。

    “小寧，小寧，放手！”

    阿忽然焦灼地在她耳邊喊著。

    她腦子像被封在水一樣，聽什都隔開一層，所有一切都像慢動作，從來沒有這遲鈍過。

    為什要放手？放手他就掉下去了！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不知道什時候開始，關節近乎痙攣地抓住他的衣袖。

    “放手，小妹，阿南一定會沒事的。”衛抱住她的肩膀，沉聲道。

    肩膀傳來被捏緊的痛感，大哥的聲音像一張網把她一下子從“水”撈出來！

    她瞬間看見了躺在床上的人。

    他蒼白著臉，閉著眼睛，頭發被冷汗濕透，戴著氧氣麵罩。

    那套迷彩服和上麵的防彈衣被揭開，露出被包紮過的胸腹，捆得嚴嚴實實，血從紗布麵滲出來。

    醫生護士都在移動擔架邊上，手術室就在麵前。

    邊上還蹲了一堆當兵的，有些人她見過，還有好些她沒見過，每個人臉色都很難看。

    寧媛渾身一顫，猛地鬆開了手。

    大夫和護士立刻推著移動床進了手術室。

    “叮”手術室的燈亮起。

    寧媛像身上的力氣都被抽走，僵硬地看著那一盞燈。

    她不是沒有見過血，她甚至記得自己在羊城拿刀砍人時，刀子砍破皮肉，切入骨骼的感覺，即使手軟，即使事後害怕。

    也沒有這一刻，身上和手上都是他的血，讓她感覺到——恐慌。

    心髒像被狠狠捏住一樣，無法呼吸。

    “沒事的，小寧，慢慢呼吸，你得冷靜下來，哥還在手術室，你需要冷靜下來！”阿看著她表情不對，臉色蒼白，立刻過來，拿帕子一蓋她的手，用力拍她的背。

    寧媛猛然地吸了一口氣，僵硬的四肢百骸仿佛才湧進動力，平順了呼吸。

    是，他還在手術室，她得冷靜下來，要冷靜！！

    她用力閉了閉泛紅的眼睛，低聲問：“……哥，為什……明明有穿防彈衣……為什會那樣？”

    他不是得了允許，穿了全套進口的裝備嗎？為什……

    衛扶著寧媛，心情沉重，卻還是如實回答：“是，防彈衣能夠抵擋子彈，但在子彈持續的攻擊下，防彈衣也會被打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