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媛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也隻有這個答案了。”

    她將手中細碎的瓷片扔回桌上的杯盤中，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寧秉宇曾經跟我說過，1976年的時候，寧家和查家聯手收購了英資的怡和集團的九龍倉碼頭公司。”

    “那家公司手有不少地皮，但是查申樓想吞掉最值錢的海運大廈和銅鑼灣的地塊，最後沒成功，差點和寧家鬧翻了。”

    “一會拿掃把掃掉就好了，別弄傷手。”榮昭南劍眉微蹙，抬手把寧媛拉起來，不讓她再撿碎片。

    這次寧媛沒有再推開他的手，她任由榮昭南溫熱的體溫包裹著她，感受著他掌心傳來的溫度。

    “不過，你剛才說過，77年新年的時候……”榮昭南輕輕拉起寧媛的手，讓她麵對麵地坐在自己腿上。

    寧媛沒有拒絕，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推演自己人生暗處，看不見的真相軌跡。

    榮昭南有力的手臂環住她的腰，讓她更加貼近自己。

    “唐珍珍接到了滬上來信，那時候她正好在寧南插隊……”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寧媛耳邊響起。

    “這和76年查申樓和寧家差點撕破臉的時間點是吻合的。”

    “沒錯，如果按時間線推算，查家在76年底到77年不知道通過什方式搭上了唐家。”寧媛順著他的思路往下分析。

    她圓潤的大眼閃過一絲冷意：“然後利用唐家在寧南當知青的女兒唐珍珍，查到了我的身份……”

    寧媛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查美玲就是在那時候指使唐珍珍，想要從我這騙走翡翠吊墜的，這時間點就算接上了。”

    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有因果在先——

    寧、查兩家的商業鬥爭戰火竟然能跨越國境和時間，就這蔓延到了毫不知情的她身上。

    上輩子自己什都沒有。

    可這輩子，查申樓很想要的尖沙咀那塊地，自己手都有一份了。

    她忽然覺得很可笑，這世界和人生真是一個荒誕的圓……

    這算什？算命運的補償？

    “沒錯。”榮昭南微微頷首，肯定了寧媛的猜測。

    他深邃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查美玲從小在寧家長大，寧家所有關於尋找女兒的線索，查家那邊肯定都了如指掌。”

    寧媛輕歎一聲，秀眉緊蹙：“所以，她才會先一步找到我，然後想方設法地從我手拿到翡翠辣椒。從邏輯上一切都說通了。”

    榮昭南劍眉微挑，淡淡地說：“查美玲是寧家的長孫媳婦兒，未來的寧家主母，手有寧老太爺送的翡翠辣椒當定親信物。”

    “如果再從你手拿到一枚翡翠辣椒，就是兩枚，最後一枚在老太爺那……”

    寧媛垂下眸子，看著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查美玲從小就可以自由出入寧家，她最後要是能從老太爺那偷到翡翠辣椒，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家賊難防。”

    榮昭南輕輕反握住她的手。

    他什都沒說，隻是抱緊了她，手指輕輕插進她海藻一般卷曲烏黑的長發，像安撫一隻貓咪或兔子。

    寧媛難以形容的恍惚與煩躁都漸漸平靜下來，她把臉擱在他肩膀上，整個人都靠著他。

    房間安靜了一會兒，陽光落在地板上，光束的灰塵輕輕跳躍著，讓寧媛看得有些恍惚。

    她忽然抬頭，一雙清澈的眸子直直地望進榮昭南深邃的眼中：“我能……見一見查美玲嗎？”

    榮昭南微微一怔，沒有料到寧媛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劍眉微蹙，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開口：“你想見她做什？”

    寧媛沉默了一下，上輩子，她到死都不知道原來查美玲才是幕後的大人物。

    對方隨意一句話，一筆錢，決定了她人生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