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覺醒的時候,孟念已經死了。
本是兩人共用的身體,如今隻剩我一人的靈魂。
那日大火蔓延,裴洵毫不猶豫地拋下她,衝向了離他更遠的沈如雪。
他忘了。
沈如雪是貴妃。
她身邊的暗衛宮女何其多。
而孟念才是他的妻,在這偌大的皇宮隻有他一人能依賴。
濃煙滾滾,嗆得她眼淚直流。
不知道是誰推了她一把,她摔倒在地。
搖搖欲墜的房梁塌了下來,即便她拚命地躲開,也還是被砸到了脊背。
不遠處是裴洵和沈如雪溫馨相擁的場景,低眼是自己的血肉模糊。
身和心,分不清哪個更疼。
無盡的絕望和無助將她圍住,如同裴洵推她下的深淵,吞噬了她所有的求生意識。
她徹底失望。
「阿禾,我好疼啊。」
「我不想再醒來了。」
自此。
世上再無孟念,唯有黎禾。
2
醒來的時候,是在王府。
我艱難地起身,疼痛讓我感到身子都在發顫。
像是要重現那日的痛苦。
讓我永生銘記。
我喚來一旁的婢女,讓她去府中藥房端藥湯。
她臉上帶著些不屑,敷衍著。
「王妃,府中的藥材已經用空了。禦醫診斷王妃傷得不重,王妃還是臥床休息較妥。」
話音剛落她就要走,眼中盡是不耐煩。
我微眯著眼瞧她,才想起來這是沈如雪的人。
裴洵是賭氣娶了孟念,自然天天帶著她到宮轉悠。
隻為氣心上人。
宮謠言四起,裴洵不在意這些,但沈如雪得小心著。
所以她送了一個宮女給孟念,名為照顧王妃起居。
這一舉動,使得謠言不攻自破,除去了帝王心中的疑慮。
同時,也讓她對王府的一切了如指掌。
想起在宮中失火那天身後之人的一推,我冷了眸子。
我直接上前甩了她一巴掌,扇到她頭昏眼花,跌坐在地。
「一個賤婢,也敢謀害主子。」
我拿起一旁的燭台蹲下來,嘴角擒著笑。
明亮的火花照在臉上,宛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我死死地按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滾燙的酥油滴在她臉上,痛得她連聲尖叫。
「一條貴妃的狗,也敢在我麵前亂吠。」
她被我這話驚得瞪大了眼睛,忘記了掙紮。
「你怎……怎知道……」
懶得和她廢話,我一掌將她劈暈。
我與孟念不同。
她是個蠢的,愛上一個人就想要付出自己的一切。
到了最後,連命都丟了,她都沒說出一句狠話。
她溫柔大方,我卻狠毒自私。
背上的傷還在火辣辣地疼,就如同小姑娘破碎求死的心。
我拖起地上的人往外走,心中是按耐不住的怒火。
這些落在她身上的刀子,我要一刀一刀還回去!
我將人扔在了裴洵的屋前。
拖走過來的一地都是血跡斑斑,看起來像是殺人現場。
下人戰戰兢兢地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一眼。
「王……王妃,你這樣……王王爺會不不……不高興的。」
我笑得囂張「不高興最好了,我偏要他不、痛、快。」
他不痛快,死去的那個傻姑娘或許就能開心些。
再開心些。
哪怕一點點。
3
除了成婚那一年的做戲,孟念和裴洵都是分房就寢。
這倒也好,那男人的氣味我是半點都不想沾惹上。
我回了自己的屋子,倒頭就睡。
到了第二日,房門果然不出意外地被人從外麵踹開。
裴洵冷著臉地站著那,像是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春水可是你傷的?」
我揉了揉太陽穴,努力按耐住自己的起床氣。
腦子過了好幾遍這兩個字,我這才想起來是昨天那個婢女的名字。
見我沉默,裴洵怒火更盛。
「孟念!你怎能因為藥材這種小事,傷了一個奴婢的性命!」
瞧瞧,這關心一個小婢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什絕世好主子呢。
就連府中到底有沒有藥材這件事,他都不願去查是真是假。
心髒突然有了微微刺痛感,像是小姑娘的委屈和不甘在叫囂。
「你知不知道,春水是誰的人?她是貴……」
聒噪。
吵得我腦殼疼。
我實在忍無可忍,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他身上砸。
「閉嘴!」
裴洵愣在原地,一下子泄了所有的火氣。
他沒想到一向溫柔怯懦的孟念會突然扔東西,一時間沒躲開,被茶杯砸中,衣裳也被水杯殘留的水打濕。
茶杯摔落在地,粉身碎骨。
「你怎……」
「人是我傷的,你能奈我何?」
我勾著唇,眼卻含了霜,一瞬不瞬地看他。
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輕易地承認,他呆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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