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儀醉熏熏地應承著達奚陵玄,他紅著一張臉,兩隻眼睛鼓得圓圓大大的,眉毛不停地往上挑,好像那眉毛稍不注意就要落下來將眼睛蓋住,然後就再也睜不開了。
他有意無意地聽著聽著達奚陵玄的話,下一刻竟被太子殿下四字嚇住。隻見他猛地一甩腦袋,那臉上的肉好像也跟著甩動了起來。待他搖晃了幾下腦袋,然後定眼一看,殿門口進來的那幾個人的中間,有一個人的身影卻是與大京太子相像。
範儀頓時驚醒過來,他一下子從位子上彈起,然後盯著門口方向那個跟太子身影萬般相似的人。範儀原以為是自己吃醉了酒,眼睛模糊了,耳朵也出現了幻聽,他怎也猜不到也聯想不到那人就是太子顧逸騫啊。
範儀不停地揉著自己的老花眼,又不停的眨眼睛瞅著,待顧逸騫走到他的跟前,範儀終於相信麵前的這人就是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範儀拖長了嗓音喊道,那嗓子就好像是有什卡住一般,聲音渾濁又厚重。他這是嚇得連說話都結巴了。
顧逸騫站在範儀身旁,他隻瞥了一眼範儀,似乎朝他使了個嫌棄的眼神,之後他就將頭轉了回來,然後看像正前方的其水國國王達奚琮燁。
達奚琮燁坐在中間,親眼看著大京使者範儀的神色又驚訝轉為了恐懼擔憂,最後甚至是兩股戰戰,癱軟了下去,不由得覺得好笑。這可是比他讓日看的戲本子還有趣了。想想日後,那大京皇帝也會是這樣的反應,達奚琮燁心隻有那歡快了。
這些年了,他終於可以讓自己的腰板硬起來了,胸膛挺起來了。當初,達奚琮燁剛剛登上王位,他請求大京皇帝替他鏟除歐陽殘餘,那大京皇帝可是借此機會將他敲詐慘了,這口氣他可一直記著呢?如今,達奚琮燁的這口氣可是要釋放了。
達奚陵玄站在一旁,看到這場情,也跟他父王的神情無異,隻不過他倒不是想著出什惡氣,他隻是想借著使者的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將太子已經落入其水國為質的消息帶回大京。隻有那大京皇帝真切地知道太子的情況,那大京皇帝必定會急躁慌亂起來,如此他其水國便占據上風。
“範大人,您一定不知道吧,您的太子殿下聽說壽安公主要嫁入其水國,可是主動地就跟了來。聽說皇上為太子冊封的太子妃是您的侄孫,眼下太子入了其水國,怕是回不了大京娶不了您的侄孫,不過,本殿下倒是歡迎您將您的侄孫一起送過來陪伴太子殿下呢!”達奚陵玄看著那範儀不斷抽搐的臉,不由得覺得自己身上的肌肉也受了傳染跟著抽動起來。隻不過達奚陵玄覺得渾身抽動是因為想看範儀之後反應的心喜緣故。
那範儀聽得一愣一愣的,是啊,眼下該怎辦?皇上要是知道太子在其水國,那皇上是跟其水國為敵,出兵作戰,又或是低聲下氣,被要挾著給地給錢。
國本受挫不說,他範家籌謀的親事又該怎辦?範儀一想到自己老哥哥範傅那威嚴模樣,不由得哆嗦起來。
他範家為了讓範漱玉風風光光的嫁進太子宮,可是做了太多的工作,太多的犧牲。早前範傅為了體現範家在大京為難時的作用,範家可是拿出了大部分銀子補貼軍資,後來範傅為了聯合朝廷官員一同推舉範漱玉嫁給太子,範傅更是四處奔走打點。他們範家把一切都做得漂漂亮亮的,結果這太子卻不知怎的到了其水國。
“不可能。”那範儀的臉被氣血衝得更紅了,他一臉不相信地看著顧逸騫,他隻盼望著太子能夠說明,太子不是自願來的,而是被其水國王子強行帶到其水國的。隻要太子是被達奚陵玄脅迫的,那他回京回話也不至於太過丟人啊,對於大京皇帝來說,這起碼也有點理由與國人交代啊!
顧逸騫卻是連看都沒看那範儀一眼,在他眼,範儀跟那右丞範傅兩兄弟是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他們隻知道鞏固壯大他範家基業,是完完全全不考慮人情的勢利眼。
“國王陛下,如今我顧逸騫已經來到您的國度,陛下想如何處置我我都沒有怨言,我隻求陛下能夠真心派兵解救我大京邊關將士,並且能夠放過壽安公主。”顧逸騫兩眼平視看著達奚琮燁,此刻他雖是別人的階下囚,雖是在說著請求別人的話,但他卻是氣勢高漲,鬥誌不減。原來,當他真的以大京太子的身份麵對他國強權之時,他卻是錚錚無畏,不甘低頭,有著顧氏王族該有的王者氣派。
下一刻,那達奚琮燁卻哈哈大笑起來。顧逸騫讓達奚琮燁援助童子關,達奚琮燁是可以理解的,可這身為太子的顧逸騫竟求達奚琮燁放了和親公主。要是這和親公主是太子的姐妹,顧逸騫讓達奚琮燁善待和親公主,達奚琮燁倒是覺得說得過去,可讓他這個國王放了和親公主那簡直是在開玩笑了。
看來王兒說得沒錯,這顧逸騫還有一大部分原因是衝著這和親公主來的,這人啊,受女人牽絆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範儀這下子卻是驚得張大了嘴巴,他之前隻是淡淡的聽大哥說過這太子喜歡簡維,他原以為太子與簡維的事隻是別人的謠傳,哪曾想,這是真的。他家的範漱玉這下子可怎辦哦,他範家的顏麵又該放在那呢?
範儀還沒反應得過來,達奚陵玄卻一臉笑意地看著範儀,然後說道“範大人,如今貴朝太子已經在我國住下,我國定會好好招待太子殿下,範大人回大京後,一定要讓大京皇帝放寬心呢!”
這時,在場的其他官員也跟著國王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耳畔的笑聲一陣接著一陣,不斷刺激著顧逸騫,顧逸騫深吸了一口氣,自己卻是微閉著眼睛,一副甚是淡然的模樣。看樣子,顧逸騫來到這其水國已經克服了心的恐懼以及障礙,他已經認清了接受了這一切。
範儀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咧嘴大笑,隻覺他們是吸人血的惡魔,是養不肥喂不飽的狼,而他便是一個待狼搶食,待人宰割的小綿羊。
顧逸騫作為人質也作為大京太子,最後他被達奚陵玄安排在其對麵,然後享受著這場盛宴。範儀在一旁,卻是一副偃旗息鼓的狀態,好不安靜。
當小綿羊不再反抗,玩弄挑逗的遊戲便沒有意義了。
幾巡過後,達奚琮燁便對酒席沒了什興致。夜色加深,酒意正濃,正好今日是和親公主入宮的日子。達奚琮燁如今一把年紀了,要收一個女人在身邊中還是要些輔助,此刻便是恰到好處。
現場已經沒有了先前的熱鬧,而一旁的樂師還在繼續彈奏著樂曲。
那坐在正前方的達奚琮燁掃視了一圈現場的人,隨後一臉微笑著,緩緩從座位上站起。
身旁的宮人見國王起身,連忙上前恭敬小心的扶著。達奚琮燁將手搭在宮人的手臂上,手臂抖動連帶著身子一起跟著搖晃,看樣子他這酒是喝得不少。
下一刻,國王便清了清嗓子,隨後看著身前離得最近的幾位大臣以及達奚陵玄說道“今日大宴,你們定要好好招待範使臣以及太子殿下。公主遠嫁我國,一路舟車勞頓,本王且先去看看,切不能冷落了公主。”說完,達奚琮燁便笑著退出了座位,然後在宮人的扶持下緩慢地走下來。
“恭送陛下。”在場的大臣們見狀,連忙起身,隨後彎腰行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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