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殿之中的那個女子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這個靜心庵就好像隻剩下了李易和她兩個人,空氣之中的檀香也在迅速的消散,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奇異的幽香。
這香味很獨特,並非來自天地,自然,而是似乎來自人體。
香味的源頭來自大殿之中的那個女子。
“你便是那位修行了白骨觀的居士。玉蓮有禮了。”隨後一個溫柔悅耳的聲音響起,卻見這個女子麵帶微笑著從大殿之中緩緩的走了出來,隨後微微打量著李易。
不過李易也在打量著對方,一張精致白皙的臉上刻滿了慈悲。歲月不曾留下任何的痕跡,但是那一雙眼睛卻有些特別。
眼波流轉,似有萬千風情。
而且那單薄的素衣之下,隱約勾勒出一具讓人血脈噴張的豐腴肉身。
如此情景,一位出家修行的人身上顯得極為不協調,若是這個女子閉上眼睛,必定是一個持戒修行的得道之人,但若睜開眼睛,卻猶如一位強壓欲望,饑渴之極的美豔婦人。
兩種感覺彼此相容,讓李易的腦海一下子就回想起了白骨壁畫。
白骨壁畫便是如此,能讓你沉淪欲望之中,也能讓你看破一切,觀人如白骨。
隻是壁畫是假,但是眼前這個女子卻是真的。
“你很邪門,難怪你能蠱惑張梵音隨你修行。”李易皺起了眉頭,手已經握緊了赤金寶劍。
“千人千麵,無欲無相,心不同,看的東西就不同,不知道在居士眼中我是一位什樣的人?”這位叫玉蓮的女子微微一笑,繼續走來。
那單薄的素衣下,豐腴的輪廓若隱若現,一雙眼睛顯露出一種炙熱的欲望。
“騷。”李易幾乎不假思索的說道。
但是這個叫玉蓮的女子卻並未氣惱,依舊麵帶微笑:“看來居士,凡心未了,六根未淨,明明修行了白骨觀,卻還執著於皮肉相,難道居士不知,觀美人如白骨?”
李易說道:“看樣子大師是已經看破凡塵,六根清靜,已經不執著皮肉相了,既然如此那你穿衣服做什,為什不把衣服脫了,以肉身見人?”
不過他的話才說完,這個叫玉蓮的女子便微笑著,解開了自己的素衣,那若隱若現的豐腴身姿微微擺動,身上的衣衫就盡數退去了。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呈現在眼前的並不是想象中的那讓人血脈噴張的軀體,而是一具白骨,每一根骨頭都晶瑩剔透,宛如美玉雕琢而成,但是一具骷髏身軀頂著一個有血有肉的腦袋,讓人感到莫名的驚悚。
“居士覺得我這素衣之下的皮肉相好看?”玉蓮緩緩轉身,擺動身軀,那晶瑩的骨頭晃動,沒有半點美感,隻有恐怖。
“一切都是居士的妄想而已,看見了貌美的女子就覺得她有一顆縱欲的心,看見了素衣外的輪廓,就覺得她有一具誘人的身體,若是居士真的參透了白骨觀,又怎會起欲念,對我生出一顆褻瀆的心呢?”
玉蓮此刻雙手合十,緩緩說道:“凡塵之間的種種欲望皆是虛幻,居士若是能學會放下,隨我修行,他日必能證得菩提。”
李易不語,隻是緩緩的拔出了腰間的赤金寶劍,頓時無量神光綻放:“既然大師有如此智慧,不妨再替我開導一下,剛才我這腰間的寶劍,到底是拔出來了,還是沒有拔出來。”
“居士,殺心已起,寶劍自是拔了出來。”玉蓮緩緩的開口道。
李易冷笑一聲道:“大師你看見了我拔出了腰間的寶劍就覺得我要動手,起了殺心,如果大師真的修行到家了,你便什都沒有看見,我手中沒有寶劍,也沒有殺心,可見大師早就對我生出了戒備,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念想,你的心裝著的可不是慈悲,是敵視。”
玉蓮怔了一下,一時間陷入了思索當中。
李易不給她思考的時間,繼續道:“那大師再看,我這一劍到底會斬下來,還是不會斬下來?”
隨後他手中的赤金寶劍已經抬起,殺氣騰騰,神光萬丈。
玉蓮此刻雙手合十開口道:“居士這一劍自然會向我斬來,還請居士收起殺心回頭是岸。”
“錯了,我沒有動,劍也沒有動,是大師的心動了。”李易說道:“我隻是擺出了一個姿勢,僅此而已,是我著相了,還是大師你著相了?”
聞此言,玉蓮臉色變了變,她感覺心口一悶,有一種陷入了某種困境出不來的感覺,持戒修行多年,這一刻感覺禪心受損了。
“自己都證不了菩提,還想詭辯來騙我?找死。”隨後李易驟然一喝,一劍斬了下來。
萬丈神光綻放,瞬間淹沒了眼前的一切,而這個叫玉蓮的女子沒有絲毫反抗,任由神光淹沒。
瞬間。
眼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而李易一晃,卻又回到了現實之中,周圍檀香彌漫,梵音聊聊,往來香客,絡繹不絕,大殿之中那尊肉身菩薩像依舊低眉垂目,一臉慈悲。
唯一有變化的是一旁蒲團上,那位黑發齊腰,成熟貌美的玉蓮師父,她身形一顫,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那血液晶瑩,讓殿內飄香。
“師父,你怎了。”張梵音見此一幕,連忙走了過去。
“無礙,本想將這位居士渡進靜心庵,讓其助你修行,早日成就白骨菩薩,不曾想到……”說到這,玉蓮話又止住了,看向外麵的李易不禁神色有些複雜。
適才的三言兩語,便讓自己禪心受損,當真不愧是修行白骨觀之人,不僅六根不淨,殺性深重,而且還天生就懂禪法,當真猶如一頭大魔頭,菩提難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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