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類別:未分類 作者:作家5YvXCj 本章:第1章 楔子

    “您想好了···”



    昏暗的房間,男人跪在地上,聲音沙啞得如同被沙礫磋磨過聲帶。



    “想得很清楚。”



    女人的聲音清冽如冷泉,不自覺地顫抖著,自唇間流出。



    “鴉,你知道的···”



    未竟的話語,似是帶著萬千感歎。



    “···我明白了,這是她的命魂燈。”



    跪伏的男子從袖中拿出一盞古舊的琉璃燈,放在淩煙麵前的桌上。



    那本應該燃躍火光的燈芯沉寂地熄滅著。



    “這盞燈我也替您保管了兩萬年了。”



    “兩萬年了啊···”



    淩煙直起身,披散著的長發順勢垂落到臉頰兩側,她伸出顫抖的手將燈盞接過。



    過大的動作似乎牽扯到傷勢,女人臉上微白,抬手掩唇輕咳了兩聲。



    “上神!您的身體···”



    鴉猛然起身躍步向前,沙啞聲音發出一陣驚呼,因著滿腔擔憂不由顯得有些刺耳。



    “無礙!”



    淩煙伸出手製止了他想上前探查的意圖。



    “不過在極寒之地呆久了一點而已。”



    “是。”



    鴉乖巧退後,重新匍匐下身軀,低下頭。



    淩煙輕輕摩挲了燈盞片刻,掌心亮起一抹歡快地躍動著的幽藍色光芒。



    那光像是看到了溫暖的港灣一般,迫不及待地想回歸燈盞的懷抱。



    “唉···”



    女人輕歎一口氣,揪住不停往外蹦的幽光。



    “你本該是那一個沉穩的人,太清氣怎反倒是這樣調皮?”



    又頗為不舍地逗弄了幾下幽光,她才輕柔地將它送到燈盞之上,熄滅的燈芯亮起幽藍色的微弱光芒。



    在昏暗之中閃爍不定,看上去好像一陣風吹來,它便會重歸於黑暗。



    閉上眼,淩煙仿若又看到萬年前的景象,屍山血海,星辰崩塌,還有矗立其中滿身鮮血的自己。



    一陣細密的疼痛從心口泛起,將她扯回孤寂的現實。



    “鴉,多謝···你走吧,我該去找她了。”



    緩緩起身,淩煙雙手捧著燈盞轉過身,一幅虔誠的姿態,不知道是在向誰祈禱。



    隻是這世上,還有誰能配得上得到上神的禱告呢?



    “上神,跨越靈魂時空消耗的是您的靈魂,還請您···保重!”



    也許深知無法再勸說什,鴉隻重重磕了一頭,留下一句囑咐,悄無聲息地化為黑煙消散原地。



    “顧重···”



    將燈盞放到與心口齊平的位置,女人輕喃著另一個名字。



    琉璃燈盞綻放出柔和的光芒,宛如情人的手,輕撫著執燈者的麵頰,照亮她充滿執著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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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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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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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帝師與太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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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斥滿肅殺的大殿之上,拖著虛弱病體的顧重斜倚在雕有黃金龍頭的龍椅,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陳默賢…朕自認真心待你,你就如此回報朕?殺朕至親,謀朕江山?”



    “陛下,我本不想殺您的…”



    沿著殿前玉階一步步拾級而上,已然換上一身玄服的男子嘴假惺惺地歎著惋惜,麵上卻盡顯大事將成的意氣風發。



    在帝皇身邊站定,他緩緩俯下身,居高臨下,帶著勝利者的姿態。



    “隻是您太不聽話了…”



    托著玉盤站在旁側直打哆嗦的內侍慌忙跪地,呈上盤中的犀角杯。



    “亂臣賊子!”



    顧重閉上眼,輕聲斥道,虛弱的話語擲地有聲。



    “我不過是拿回我該拿的東西而已…這亂臣賊子,誰能比你們顧家做得更好呢?”



    男子遮袖從盤中舉起盛著黑紅液體的酒杯,遞到她唇邊。



    “陛下,請上路吧…”



    顧重死死咬住牙,渾身不能動彈,唯有用那雙亮得驚人的黑亮雙眸看著這人,好像要將他鐫刻在靈魂中,好於生生世世的輪回中與他不死不休。



    “唉…不用如此看我…陛下,您的臣子,都在我這邊呢。”



    溫柔喟歎一句,掃了一眼殿下戰戰兢兢、被兵甲橫刀於頸的諸位公卿,陳默賢抬手狠狠捏住顧重的下頜,硬生生地將毒酒灌入她嘴中。



    黑色血汙從年輕帝王的七竅中緩緩流淌而出,模糊了她的五感,最後隻依稀聽得到那逆臣放肆暢快的大笑…



    如果她能早一些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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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



    宛如黃鶯啼叫的清脆呼聲穿過門廊,落到正在竹編躺椅上的人耳邊,將她從一場血色夢魘中驚醒。



    “殿下。”



    椅上的女子起身,看向正從門外奔進來的身影,微微一怔,接著神色變化為帶著些許無奈的寵溺。



    “您如何又跑這來躲清靜了?可叫孤好找!”



    身著玄色緇衣的少女在今夏個頭猛竄了不少,竟倒是快要比淩煙高了。



    小殿下抱住淩煙,將臉埋在自家先生頸側,語氣顯得有些委屈。



    “今日炎熱,也就長離宮這花園能清涼些。”



    淩煙笑吟吟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眸中蕩著溫柔的光,落在懷中這失而複得的珍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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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那夢境,是她自那不斷流逝的時間長河中所瞥見的,這世顧重最後的結局。



    這方小世界,正處天下紛亂已久,亂世將歇之時。



    前朝暴·政,流民四起。



    顧氏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以虎狼之勢橫掃六合,除卻西北荒涼之地,已然一統中原,遂定鼎西京稱帝。



    天下初定,前朝餘孽猶在,太/祖獨支無子,先後巾幗不讓須眉,卻不幸亡於一場苦戰,唯餘兩女。



    為安國本,顧帝封長女重為儲君,次女揚為清河王。



    數百年來,未曾聽聞女子可為帝為王之事。



    然而今為顧氏天下,太/祖性燥,雷霆手段,敢反對他的人都已下去和閻王爺聊天了,這事也就幾個古板的老學究嚷嚷了幾年,便放了過去。



    每個人都有既定的故事與命運,原本這世界,顧重雖貴為太女,卻沒能落得一個好下場。



    “少女慕艾,郎君負心。”



    對於一般少女可能隻是一段情殤,但對於王儲來講,並非那簡單。



    那負心男人便是陳默賢,該說他是計謀無雙還是狡詐下作?



    這是一個俗套的故事套路,憑借一幅好皮囊與肚子的幾滴墨水,同時勾搭了太女與清河王。



    進而煽風點火,終引得姐妹反目、同室操戈,一死一傷,活生生氣死了顧帝。



    顧氏本就人丁稀薄,在顧重被立為王儲幾年間,後宮雖有新人,卻未有嬰孩再誕,疑似顧帝有疾。



    今顧帝已死,王室凋零,顧重為新帝,莫名因疾不上朝。



    陳默賢便以王夫之尊攝政,待時機成熟後毒殺顧重,改朝換代——複辟前朝!



    從陳默賢的角度來看,這該是一個落魄皇子忍辱負重、複國中興的劇本。



    顧重卻因著這個劇本,賠上了情與命。



    初曉這段軌跡,淩煙倍感憤懣,即使隻是一縷分魂,失卻了原本的性格與力量,顧重也不該被欺辱至此。



    如今既然讓她尋到,定要保顧重此世平安喜樂,好讓她魂魄安然歸位。



    任何會傷害到顧重的事情,她都不會允許發生。



    幸而,一切都還未開始,怎樣補救都還來得及…



    淩煙在這方世界,誕生的身份還算顯赫,其父為當朝禦史大夫,也曾是陪顧帝征戰天下的老人。



    然而即使儲君為女子,卻不代表著其餘尋常女子就能掙脫數百年的禮教束縛,輕易參政。



    對於淩煙來說,唯一能夠與皇室有交集的機會,本隻有入宮參選這一條,也是她絕對不會選擇的道路。



    那又該如何入得顧帝青眼——惟有名滿天下,與日月同輝。



    “淩氏有女名為煙,收盡天下八鬥才。”



    靠著萬年時光的積累,即使無法動用神力,做到這一步對淩煙來說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顧帝重才,加之顧重是他欽定的太女,必希望能夠讓她得到最好的教導,沒有人比淩煙更合適。



    順理成章,淩煙在弱冠之年被聘為太子太傅,太女當以帝師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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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可還記得前幾日應孤的事情?”



    小殿下從她懷滑脫出來,扯了扯淩煙淡黃羅衫的衣袖,滿眼帶著期待。



    “何事?”



    起了逗弄心思,淩煙佯作不知,刻意發問。



    “先生!”顧重臉上的表情霎時變得委屈萬分。



    本該明媚如驕陽的太女殿下,作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實在是令人無法抵抗。



    “咳——”



    淩煙展開手中折扇,遮住半邊眼眸,不去看這故作可憐的人。



    “殿下還在禁足中——陛下若是知曉了,就不是將您丟到長離宮抄書這等簡單了。”



    “可聽說今日城有廟會,孤還約了阿揚——先生應當有半年未出宮看看了,孤就想帶先生去城逛逛。”



    顧重繞到她身側,爪子扒拉開淩煙的扇麵,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似乎篤定這樣眼前人會敗下陣來。



    “孤這些天是真的悶壞了!”



    “唉…真拿你沒辦法。”



    怕繼續逗弄下去,小殿下當真要委屈了,淩煙終是應了她。



    “孤就知,先生疼我!”



    顧重一瞬開心得如同吃到最愛的糖葫蘆串兒的孩子,原地蹦躂了幾下。要不是平時教導的禮儀在,隻怕就要興奮地翻跟頭了。



    “先生,現在就出發如何?”



    “看來是與王爺相約時辰將近,殿下著急了。”



    淩煙抬眼看了看天色,正是午後豔陽高照。



    “先生盡打趣孤,與阿揚有約,總不好過了時辰。”



    顧重一臉正色,“可是先生教導孤,’人無信,無以立’的!”



    “殿下倒是記得清楚。”



    淩煙忍不住抬起折扇作勢要敲她的腦袋。



    “先生的哪句話孤都記得清楚!”



    偏頭躲過她的扇子,顧重快步繞到淩煙身邊,輕聲在她耳邊笑道。



    “殿下真是愈發會哄人了啊…”



    心髒猛地漏跳了一拍,淩煙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孤怎會哄先生!”小殿下不滿地撅了撅嘴。



    “阿煙,我隻將你的話放在心上。”



    眼前依稀又看到萬年前那個人,隨口一語,就能說得她開心至極。



    “顧重,你這人可當真是慣會哄人,哪學來的許多花言巧語,無怪乎多少仙神對你情根深種…”



    明明內心歡喜,表麵卻是佯裝毫不在意的傲嬌模樣,淩煙都快忘了自己曾經也是如此天真爛漫。



    “哪?我也隻會哄你…”



    曾經輕言慢語的人與眼前的小殿下漸漸重合。



    “如若現下要出宮,殿下是否該去準備些許?”



    淩煙微微垂眸,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誒?對,孤這便去!還請先生再稍待片刻!”



    行了一禮,顧重急匆匆地大踏步朝宮門奔去。



    留在原地,淩煙緩緩展開折扇,修長如玉的手輕撫過扇麵。



    說起來,這把紙扇還是一年前顧重送予她的生辰禮物,上麵書著小殿下親筆題字,被她時時帶於身邊。



    指尖停留在那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之上,本是渴求賢才、君臣相得之詩,她卻總繞不開此句的表意。



    可惜,眼前人失卻往昔所有記憶,那些魂牽夢縈的曾經,如今也隻能化作心口陣痛,日日撕裂她的傷痕。



    “顧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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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一改)



    第3章帝師與太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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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果真是好生熱鬧!”



    身著收袖鑲銀白袍,束發抹額,作富貴人家風流少年打扮的小殿下手癢難耐地掀起車廂的簾子,一雙好奇的眼睛向外巡梭著。



    “咳咳,王姐…”



    坐於對麵的另一個錦繡藍袍少年不由得幹咳了兩聲,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不斷向淩煙去,示意自家王姐收斂些。



    “嗯?你叫我什?”



    聽聞這聲稱呼,顧重猛地回過身來,瞪著她大大的丹鳳眼看向藍袍少年。



    “大…大哥…”



    少年扯了扯嘴角,有些艱難地叫道。



    “阿揚,你可得注意些,咱們現在是在微服私訪,可不能暴露身份!”



    小殿下也不知從哪看到的話本,竟也知道微服私訪這個詞,並對這件事表現出了無與倫比的興趣。



    “太女殿下出宮時總這樣?”



    笑看著她倆的對話,在顧重又將注意力轉移到窗外時,淩煙低聲向另一人問道。



    “回太傅,王姐性子一向跳脫,宮束縛久了,出來便放開得太過,還請太傅多多擔待。”



    藍衣少年——該說是少女才對,正是顧重的妹妹,清河王顧揚,朝著淩煙微一拱手,垂首恭敬答道。



    “久聞二殿下是個規矩性子,今日一見,還真是…與太女殿下當真截然相反,偏生您二人還均為王後所出,當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淩煙眯起眼打量著顧揚,誰知這個規矩人,有一天也遭了挑撥算計,竟會做出造反的事情來呢?



    “太傅…”



    顧揚的桃花眼中盡是迷茫,看上去她也不知淩煙所言到底是褒是貶。



    “也難為您經常陪太女殿下瞎鬧,二位殿下的感情著實令臣羨慕…”



    隻知未來大致將發生的事情,看到當前的姐妹情深,淩煙對未來發生在顧重與顧揚之間的事情更加好奇。



    “揚與王姐自小一同長大,我二人身份從來便頗多爭議,唯有相互扶持。父皇母後總囑咐揚照顧好王姐,她雖聰慧,卻不大通人情世故,容易吃虧。”



    顧揚說起顧重,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起,眼眸中都多了不少暖色。



    這樣一個說起姐姐眼睛會放光的人,將來怎會大逆不道呢?



    “這樣聽起來,反倒是二殿下更像長姐。”



    淩煙撚了撚指尖,心底不免泛起些許疑惑。



    按理來講,再是勾魂的男人,也不該會引得這對姐妹反目成仇,那陳默賢到底是給她們下了什蠱?



    “阿揚可是在說我壞話?”



    說話間,顧重不知何時坐到了顧揚身邊,伸出手捏住妹妹臉頰兩側的嫩肉,輕輕往外扯了扯。



    “疼疼疼!”



    顧揚痛呼出聲,雙手扒住顧重的熊爪子,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臉解救出來。



    “阿揚可真是不經痛。”



    顧重對著顧揚呼了兩口氣,直吹得自家妹妹滿麵通紅。



    “咳咳!”



    淩煙終是看不下去,幹咳了兩聲,這下子她心頭是真的有些泛酸。



    羨慕顧揚能夠光明正大地與顧重親近,而她卻不得不束手束腳,緊守著為人臣的規矩。



    “王姐···可收斂些!太傅還在呢!”



    顧揚推了推胡鬧的顧重,皺起眉頭。



    顧重似是才反應過來,飛快地瞥了一眼淩煙,辨不清自家先生的喜怒,到底是乖巧地坐回了原位,還不自在地解釋了一句。



    “我這不是怕你在先生麵前說我壞話嘛?”



    “籲—”車廂外的駕車人發出長長籲聲,車架緩緩停下。



    “三位大人,到了—”



    略顯尖銳的聲音抑揚頓挫地唱道,但凡有些見識的人,都該知道這人是宮內的內侍。



    “今天就不該帶趙中常來···”



    顧重嘟囔了一句。



    “趙中常隨侍殿下,殿下的安全才有保障,臣方能放心,也好向陛下交代。”



    趙照是淩煙要求帶上的,原因無它,求安而已。



    中常侍趙照並非普通的內侍,而是顧帝豢養的大內供奉。



    天下初定,餘孽未清,今日又是微服出遊,怎樣防備都不為過。



    兩位殿下畢竟還是年少,正處於活潑非常的年紀,對於新奇玩意兒最是感興趣,迫不及待地便掀開廂簾往下跳去,倒把淩煙留在了最後。



    沒有如她們一般換成男裝,仍是身著羅衫的淩煙便也就慢悠悠地躬身挪到車廂門口。



    “重請先生下車!”



    顧重笑嘻嘻地站在車下,伸出一隻胳膊遞到她麵前。



    “車凳呢?”



    淩煙低頭一看,沒有車凳。車架偏高,對她這身裝扮來說,下車著實有些困難。



    “還請大人恕罪,今日出門匆忙,便忘帶了···”



    趙照立於一旁躬身請罪。



    “重為先生作架,先生隻管下來便是!”



    顧重又向她揚了揚自己的胳膊。



    “那殿下可得扶穩了。”



    淩煙也不作矯情姿態,伸出右手搭在顧重遞出的結實手臂上,縱身躍下。



    不料馬車所停的這段青石路麵不知何時沾染了水汽,變得過於濕滑。



    淩煙一個不留神,竟沒站穩,向後倒去。



    “先生小心!”



    顧重連忙伸出另一隻手,從後攬住她的腰,慌亂之中,淩煙雙手勾住了顧重的脖頸。



    在顧重將她拉起時,慣性使然,兩人的臉差點撞到一塊兒,淩煙慌忙偏頭,顧重的唇堪堪輕擦過她的臉頰。那一片便仿若被火灼燒過一般,變得熱辣辣的。



    “先生無事吧?”



    顧重也感到有些許不自在,鬆開攬住淩煙腰的手,後退了半步溫言問道。



    “無事。”



    淩煙也向後退了半步,一時之間竟是不敢看向顧重,隻將頭偏到一旁回道。



    “王···大哥!”



    剛剛跑去一旁不知作甚的顧揚向這邊奔來,打斷了這奇怪的氛圍。



    “何事?”



    顧重隨即轉眼看向顧揚。



    “剛剛揚打聽到,今夜廟會將有焰火燃放!”顧揚滿臉的興奮。



    “焰火?臣記得陛下入京後便下詔城內禁燃焰火,這條禁令何時取消了?”



    為緩解自己的尷尬,淩煙隨意開口接上了顧揚的話。



    “先生忘記了?今年已是建朝第六年,禁令隻五年而已。”



    顧重麵色詫異,似乎是在奇怪無所不知的先生為何會忘記這樣重要的條令。



    “···是臣記岔了。”



    淩煙一時語塞,她方才心緒雜亂,竟是忘了時間期限這一說。



    “先生···那個,出門在外,權且不必再自稱臣或殿下,”



    興許是總算注意到淩煙稱呼的不妥,也或許是為了轉移話題,顧重有些猶疑地開口,“先生直接稱我為子重便好。”



    當朝不避皇室名諱,重名頗多,旁人不祥探聽,也無暴露身份之風險。而男子名前加子,向來為親昵稱呼。



    “謹遵殿下令,然殿下卻還稱我為先生。”



    淩煙心中一悅,微一拱手應道。



    “先生就是先生,又無不妥之處!”



    此處顧重反而不樂意換一個稱呼了。



    “那揚也稱太傅為先生?”顧揚插了一句。



    “你倒是想的美!不許!”



    顧重劍眉一豎,瞪了顧揚一眼,她對先生這一稱呼似乎格外執著,倒是叫淩煙看不明白。



    “那揚該如何稱呼?”



    顧揚對自家王姐的霸道倒是習以為常,臉色絲毫不變,隻是將難題推了回去。



    “自己想!”



    顧重皺了皺眉,一時之間大概也不知如何回答,徑直頂了回去。



    “淩…小姐…”思索片刻,顧揚猶猶豫豫地叫了一聲。



    “隻太傅與一般閨閣小姐實在不同,如此稱呼反倒是辱沒太傅了…”



    “一個稱呼而已,也不必看低天下其餘女子,兩位殿下何必糾結,如此便好。”



    淩煙搖了搖頭,不知為何一個稱呼也能讓她們反複斟酌。



    作為一朝都城,西京毫無疑問極其繁華,廟會之日所帶來的活動為這層繁華多渲染了一層熱烈氣氛。



    敲鑼打鼓的舞樂行伍在不停地走街串巷,路邊隨意搭起的雜耍攤引來圍觀人群的喝彩。



    挑著扁擔的小販洋溢著十萬分熱情大聲地叫賣著,總能吸引到出行的婦人來采買物件和吃食。



    凡夫俗子們樂此不疲地穿梭在熱鬧的人群中,或是跟在巡遊的隊伍之後,隨行添趣。



    時不時有著身著甲胄的衛兵列隊經過,應是護衛京城安危的京畿巡防營,在節日慶典期間,必定是要加大巡防力度的。



    人大概是很容易被群體的氛圍所感染,淩煙這樣淡然的性子都不免有幾分鬧將一鬧的衝動。



    “今天是什好日子?也未聽說朝廷有什新詔,許久沒見到如此大型的廟會了,感覺全城都熱鬧了起來。”



    淩煙之前還未向顧重詳細詢問過這次廟會的緣由,糊糊塗便跟了出來。



    “今日是巫教布道之日,先生您看,巡行的首位便是巫像。”



    顧重指著又轉回來的巡遊隊伍說道。



    淩煙望向她手指的方向,看見一尊神像,三頭六臂,喜怒嗔皆具。一眼望去,隻感覺這巫像邪異至極,令人甚是不舒服。



    第4章帝師與太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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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巫教這一流派,聽聞顧氏能成事與之密不可分,建朝後顧帝便允其大行傳教。



    今日不過一場布道,所開廟會盛況,隱隱有與佛道爭鋒之勢。



    “陛下向來信重巫教,不知殿…子重對此如何看?”



    淩煙忽如其來地想探知顧重對於宗教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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