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等超凡脫俗的老先生,叫大爺又不合適了。
然而老先生卻道:“玩收藏這一行的,無老幼,不尊卑。凡事隻憑一雙眼,達者為師。老弟貴姓,我托大,你叫一聲項老哥就成。”
就憑自己是從舊貨街找過來的,對方就當自己是玩收藏的了。
這話吳琅並沒辯解。
倒是接下來的尊卑老幼,不論資排輩的話,吳琅一個字都不信。
吳琅很清楚。
真要是一會兒自己打了眼,吃了虧。
對方還不定,背地怎編排自己呢!
所以吳琅麵色不改道:“項爺,我姓吳,鄉下來的,您隨便叫。”
項老先生手中扇子一攏,往八角樓方向一引:“吳老弟,有什事,咱們坐下來聊。”
於是吳琅跟著項老進到八角樓。
一層就是個涼亭般的建築,石桌石凳,古色古樸。
倒是通向二樓的梯子口上了鎖。
尋常人沒有鑰匙,顯然是沒機會登八角樓,領略縣城風光了。
不過這年頭,縣城除卻一片破敗,烏煙瘴氣,屎尿橫流,也沒什算得上風光似的東西。
尤其是北方明明吹來了新氣象、新風潮。
卻依舊被這邊的陳腔老調鳩占鵲巢,不得其門而入。
從這一點上來說。
吳琅真要是想在這幾年拔的頭籌,占得先機。
第一步就要離開這個山高皇帝遠的小地方,去到風貌日新的大城市,改革前沿陣地。
否則賣幾個雞蛋、幾根黃瓜,都驚魂不定的。
啥時候才能有所積累,占得頭籌?
就在吳琅思緒紛飛的時候,項老已經拎起茶壺,嘩啦啦地斟了兩茶盅的水。
“吳老弟,喝茶。”
吳琅看著這一汪綠盈盈的茶水,還是茉莉花的。
換做尋常鄉下人,怕是嫌棄這茶盅太小,頭的茶水還不夠塞牙縫的。
其實吳琅也有同感,但他得忍著。
就為了讓對方高看一眼,一會討價還價能讓個塊兒八毛的。
好歹也值上二十來個雞蛋呢。
於是吳琅啜飲了一口茶水,隨後一飲而盡。
就聽項老開門見山道:“吳老弟,你專程找我來,是手頭有寶貝要出吧?容我猜一下,是袁大頭?方便的話,拿出來讓我嘍一眼?”
吳琅直接摸出五塊大洋,宛若孔乙己般,在石桌麵上一字排開。
窮酸不窮酸且不說。
起碼這範兒是拿捏住了!
項老果然神色一凜,從中山裝上衣左邊的口袋掏出眼鏡。
煞有介事地帶上,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
徒手摸過袁大頭一瞧,神色微變,連連點頭。
邊點頭邊漫不經心地道:“小吳啊,你手頭的袁大頭,恐怕不值這幾塊吧?”
吳琅陡然一緊。
項老就立馬展演微笑:“別緊張,別緊張!我沒別的意思,隻是看這幾塊的成色瞧出來的。再說如今也不是過去,就算猜到這消息,也不能把你怎樣。”
“其實我就是想,幹脆你全拿出來,容我一槍打咯。價錢嘛,咱們都好談。”
吳琅心內一凜。
好家夥,自己五百多塊袁大頭,他想包圓。
這樣的實力,恐怕在整個小縣城,也是相當炸裂。
瞧出吳琅的臉色變化,項老老神在在地猜道:“你看,我也算是向你暴露了實力,坦誠相待。你且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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