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秩序越來越亂起來,終於開始有人借上廁所的名義溜出教室了。
這個明道團館是沒有後世學校的科學上課下課的概念的,一天隻分為四個時間段,早上的“習字”時間段,上午的“背舊課”時間段,下午的“上新課”時間段,放夜學的“對課”時間段。
(當然這隻是名義上的每天的教學安排,實際教學起來也不完全按照這個來,比較隨意。)
這四個時間段中,中午和黃昏後學生是要放學回家的,其他休息時間就隻有“習字”和“背舊課”,“上新課”和“對課”之間短暫的一點時間了。
據張起峻以前來觀察的經驗,這兩段休息時間都不夠十分鍾的。
但學生其實是根本堅持不下來這長的上課時間的,這一點兩個塾師心知肚明,所以很多時候對學生在教室偷懶玩耍,甚至借上廁所的名義跑出教室去玩耍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好像就是這個時代私塾的特點,魯迅在他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也提到了這個特點。
他寫道,學生們一個個偷跑到三味書屋後麵的一個小園去玩耍,跑出去的人太多太久就不行了,先生會在書房大叫:“人都到哪去了!”,然後學生們再一個個地趕緊跑回書房去。
這個明道團館中也是這個情況。
聽說新來的塾師李生華曾想改變這種情況,但塾師烏力吉沒有同意,所以也就沒有改成。
在張起峻認認真真寫著字的時候,教室的小同窗們都一個個地悄悄溜出去了,最後王允卿也要溜出去了,見張起峻還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寫字,就忍不住問道:“你不上廁所嗎?”
“我等會兒再去。”張起峻搖搖頭道。
他一個幾十歲的老靈魂,哪會像這些小毛孩一樣坐不住。
他現在可是時間緊任務重,絕不能像這些小同窗們一樣天真散漫的。
王允卿聽他這說,想了想轉過頭去繼續堅持學習。
畢竟她是立誌將來要當一個能文能武的大財主的,所以不能懈怠的,最起碼不能輸給身後這小子的。
這時門一開,教室一暗,一個高大的身影矗立在了門口。
張起峻拿眼角餘光瞄一瞄這道身影,一邊繼續寫字,一邊在心默誦起菩薩心經來。
奇俊鵬走過來了,身後跟著兩個小跟班,一屁股倒坐在王允卿長桌上的一邊,也不管那桌子發出一陣吱扭聲以及王允卿的白眼仁,低頭看著張起峻。
兩個蒙族小跟班一聲不吭地站在他身邊,也看著張起峻,等待著他們頭兒的反應和指示。
“哈哈,隔幾天就趴在窗外偷學,你這家夥還真偷學了不少東西啊,一進來這字就寫得橫平豎直的!”奇俊鵬笑笑,“來,站起來,站在這過道上,少爺看看你到底是個啥貨色!”
張起峻平心靜氣地站起來,走到過道上站著,目光平視著奇俊鵬的脖頸。
“你這褂子,說長衫不是長衫,說短衫不是短衫,到底是啥新式衣服啊?”奇俊鵬伸出手指一戳張起峻腦門道。
“穿長衫費錢又費事,但長個子年齡段又不能做短了,不然過兩年就穿不成了,所以隻能做成這種半長衫。”張起峻平靜道。
“說得倒也實在。”奇俊鵬點頭,“聽說你要每天上午學蒙文,下午學漢文,為什要學蒙文?”
“蒙漢人民是一家,學漢文哪能不學蒙文?”張起峻道,“你不也既學蒙文也學漢文嗎?”
“哈哈,好嘴馬,也有誌氣!”奇俊鵬笑著一巴掌拍在張起峻肩膀上,拍得張起峻趔趄了一下,“行,等將來少爺拉起隊伍來,你也來當兵,不會虧待你的!”
“行。”張起峻點頭。
雖然知道這家夥將來是真的會拉起隊伍來的,但這種空頭應諾又沒有啥約束力,自然也不會帶來什壓力,先應下唄。
“少爺不是跟你扯白話!”奇俊鵬盯著張起峻的眼睛道。
“看少爺你拉起隊伍也不像是要幹壞事的人,堂堂正正的護民之師,可以參加。”張起峻道。
“好個護民之師,那你記住這句話,少爺可是當真的!”奇俊鵬用手指點著張起峻胸膛盯著他道。
“我也是當真的,但願少爺你真能拉起一支護民之師來!”張起峻毫不含糊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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