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洪此時萬事不知,自從被強調回京,他就很清閑,也很安全。
安全到他有些發慌。
距離他發現大同有人向瓦剌走私弓弩已經過去四個月了。
他被強調回京也有三個月了,都察院派去接手這個案子的禦史遲遲沒有進展,現在還在大同吃風沙。潘洪低著頭看擺在桌子上的三樣東西,手指磨著桌角沉思不語。
潘嶽砰的一聲推開門,潘洪立刻扯過一旁的書蓋上去,沉下臉問:“毛毛躁躁的,你什時候也跟你弟弟似的了?”
潘嶽目光掃過桌子,瞥眼看見他老爹麵前放著兩本書,縫隙間還露出點銅色的東西,就無語道:“爹,你手上的銅牌還是我和二弟拿回來的。”
潘洪挪了挪麵前的兩本書,將最後一點縫隙遮好,沉聲道:“有事說事,沒事回屋去讀書。”潘嶽回身將門關起來,走到書桌前,狠狠地盯著書底下的東西:“爹,今日李祭酒找我去說話……”潘嶽說完李祭酒要他轉達的話,道:“李祭酒說,這是內閣幾位閣老的意思。”
潘洪:“內閣閣老們的意見也不是全都一樣的,不知是哪位閣老?”
“楊首輔的提議,陳閣老也知道,”潘嶽頓了頓後道:“吏部的曹大人也參與。”
潘洪挑眉。
潘嶽拳頭緊握,臉色不好看地問:“爹,他們當初強調您回京為的就是今天?”
潘洪笑著搖頭,雖然不願意把兒子扯進來,還是溫和的給他分析:“他們要想用我去對付王振,最好的辦法是讓我在大同繼續查下去,當時把我強調回來,一是因為筠兒立功,施恩於我;二是,他們知道,我就算是查到些什,陛下也不會嚴懲王振的。”
潘嶽拳頭握得哢嚓響,沉聲道:“當初小妹給您和薛大人伸冤,這些人全都視而不風……”潘洪抬手打斷他的話,溫和地道:“嶽兒,為父希望你記住,為官的首要兩條,一是為國為民,為官若隻為私利,是為蠹蟲;二是為官者,對事不對人,對人是為結黨,黨爭者為國佞。”
潘嶽靜默。
潘洪微微一笑,和煦地道:“我知道你怨恨他們曾經的視而不見,可嶽兒,若我們今日因此而拒絕他們,錯過這個揭發大同走私軍械案的機會,不也是對大同軍民的視而不見嗎?”
潘洪終於把麵前的兩本書拿開,露出下麵的三樣東西。
用帕子包著的斷箭,一塊南鎮撫司的錦衣衛令牌,還有一份口供。
潘洪將包著斷箭的帕子打開:“你忘了嗎,這是從一個士兵的胸口挖出來的,為了拿到這些東西,有兩個人死了,還有八個人隱藏在大同守軍中,提心吊膽的過每一天。”
“若因一時意氣就拒絕他們,那我們與曾經的那些人有何不同?”潘洪問他:“將來我們有何麵目回大同見那些對我們殷殷期盼的人?”
潘嶽想到他們離開大同時對秦百戶的承諾,拳頭微微鬆開,鬱悶道:“我知道了。”
潘洪就知道他想開了,欣慰的一笑。
“爹,你又跟王振作對,這次不會還下獄吧?”
其實,潘洪自己也怕,但再怕,這事也得去做,而且,局勢比上次要好很多。
他安慰潘嶽:“這次有楊首輔他們的支持,應該不會比上次更差的了,就算我真進去了,你和鈺兒也不要擔心,在外見機行事。”
潘嶽:“怎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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