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沉聲道:“殿下,曆代帝王,凡篤信佛道,用宗教治國者,國必亂……”
“於大人放心,潘道長也是這跟我說的,她說,不管對方是佛、是道、是儒、是法、是兵,或是其他學家,皆不可盡信,但也不可盡不信。”
於謙噎住。
朱祁鈺:“是人皆有私心,治國不可對人,要盡可能對事,皇兄……他就是太仁慈,總是相信自己身邊的人,忘記去考慮事情本身的對錯,才有此禍。”
於謙:……
朱祁鈺一臉嚴肅:“潘道長說了,便是她說的事,也不可盡信,讓我做決定時,要對事不對人,不能因為是她提出來的意見,就相信她。”
於謙靜靜地看他。
雖然但是,你這一臉相信敬服的模樣,哪一點做到了她說的?
很顯然,潘筠說的話朱祁鈺聽了,但對潘筠無用,隻用在了潘筠之外的人身上。
這不算一件好事,讓於謙有種看到第二個王振的感覺。
先帝不就是對王振極度信任,才讓朝政日益混亂嗎?
但也不算一件極壞的事,因為潘筠不是王振。
於謙不是第一次見她,倆人曾合作過,嚴格計算,這是他們第二次合作。
第一次是去年的江南水患兵災。
而不管是第一次,還是這一次,於謙都能感受到潘筠對黎民眾生的憐憫。
除了她是道士的身份外,於謙與她可以說是知己。
若不是她將成為國師,插手國政,兩個人還真能成為忘年知己。
因為有皇帝叛逆的先例在,於謙也不敢太強硬,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兄弟相承?
萬一他感覺到壓力,覺得自己被逼迫,也叛逆了怎辦?
說起來,他們的爹就是一個強種,皇帝繼承了他爹的強,偏沒有繼承他爹的聰慧,不知道郕王繼承了哪一樣,還是都沒繼承……
於謙心中惴惴不安,不斷的在心安慰自己,潘筠總比太監強,總比外麵不知品性的人強。
於謙哄著哄著把自己哄好了,勉強沒再反對,但也沒提醒朱祁鈺不要把這事告訴別人。
要是誰能試一下郕王的真實性情就好了。
於謙歎息一聲,都說郕王柔順,可他看,郕王骨子有一股韌性,比皇帝還強。
且柔順之人,在皇帝被俘且遇難的情況下,是沒膽子親率大軍來邊關的。
而且,出發前他悄悄跟他說了,他若被俘,一定第一時間自盡,絕不成為國家拖累。
就這一點,於謙便對他有濾鏡,就願意對他寬容一點。
於謙的打算還是落空了,沒人去試探郕王。
郕王表現得太乖了,於謙說,要分兵確保瓦剌殘部全部被剿、被逐,將軍們迅速製定了清掃計劃,郕王直接蓋印點頭,全都答應了;
群臣們說,各地大軍匯聚於此,耗費頗大,河南、江西、山東等備戰軍可先行離開,郕王蓋印點頭;
大臣們還說,皇帝的棺槨已經運回京城,郕王既是監國的攝政王,又是繼任者,不能在外多留,選了日子就要回京,郕王點頭,讓欽天監選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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