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長江偶遇有心人 青春之舟抵九江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江蘇穆春橋 本章:第一章 長江偶遇有心人 青春之舟抵九江

    那些被浪費的時光,都是美好的時光!



    ——作者劄記



    我乘坐的客輪是一艘青春之舟,縱然真愛,也難擋歲月的輕薄。



    清晨,陽光璀璨中,客輪解纜駛離碼頭。天空白雲朵朵,一片聖潔的藍。目光所及皆明亮世界。我常夢回廬山,那是生命深處的一段青春記憶:每天早上,推開霧氣打濕的木窗,便收獲了滿山的鳥語花香。



    當年離開廬山前夜,為何許下那個莫名其妙的“十年之諾”?現在想來,已然不知!



    仿佛一切命運之神冥冥安排,“十年之諾”竟然一語成讖!



    那年初夏,我去廬山參加青春詩會,選擇走水路。我坐江輪逆流而上,從南京往九江去。長江上要飄兩天一夜。陽光映照,江輪浪漫地穿越碎金般的江麵。兩岸樹木如煙,稀稀疏疏的金色倒影,不時閃現的連綿山巒,遠遠看著,如行走中的黃金駝隊。



    當年,正值金色年華!



    我屹立船頭,頭發被江風吹得淩亂,早上剛刮淨胡須的臉,已長出青青發根。



    昨早離家,好兄弟海鳥送站。候車室,他對我參加“青春詩會”不屑一顧道:“詩歌本質孤獨、內省,搞成夏令營群聚形式,簡直胡鬧。”



    我反駁道:“別把詩歌說得那高深,要學那柳屯田,井水、屯田之處皆可詩歌。”



    海鳥是天才詩人,天才詩人總愛語不驚人死不休,頗有點“見花即欲死”那意思。因未能說服我,海鳥臉上露出焦急神色,麵部線條開始僵硬。我對去廬山充滿憧憬,覺得有緣結識詩壇大家是一種緣分,如能摘得全國詩賽桂冠,足慰平生!



    綠皮火車緩緩離開站台,那個不帶遮雨台的連雲港老車站,在朝霞黑紅黑紅的。老火車站風雨斑駁,為民國14年日本人所建,白牆黑瓦,方形廊柱,梯形大坡廈頂,典型日式風格。



    這是隴海線起點站,刻滿歲月的滄桑。



    站台上,海鳥帽舌下一張半明半暗的臉和筆直的鷹鉤鼻梁,在夕陽照耀下,畫麵感很強,與車站搭配出一幅黑紅色剪影圖。



    我至南京港已經傍晚,下關碼頭上遊弋著不少拉客女,個個臉畫成鬼畫符,搔首弄姿的,見男人像貓見了腥,一路跟著搭訕。一個中年拉客女,見我背著雙肩包,知識外地客,拿眼角著我。見我經過她身邊,問到:“住不住旅店。”我不搭腔,徑直過去,她在後麵跟著我。我到哪跟到哪,搭訕幾次,見我愛理不理,方才嘴罵著髒話,悻悻離去。



    我買了明早船票,須就近找旅館,便出了碼頭。附近路邊電線杆、牆壁上貼滿了密密麻麻小廣告,牛皮癬一般。我看了半天,選了一家靠碼頭近的小旅館,沿著牆上箭頭提示找進旁邊巷子。



    巷子苔蘚滿地,隨眼可見牆體抹刷著粗鄙、刺眼、毛糙黃水泥。看得出來,家家拚了命的撈地盤,把房子垛的東一間西一間的。房子與房子相互擠壓、妥協之後呈現出來的視角非常奇特,彎彎曲曲、七拐八彎的,似一根豬大腸子。



    巷子深處,一家不起眼的私人旅館映入眼簾。我走進門廳,一位穿著新潮的少婦端坐前台,手正拿著一張卡帶歌單在看,一隻腳挑著高跟鞋在抖,露出半隻穿著肉色短絲襪的腳。少婦見我進來,忙穿鞋子起身和我熱情打招呼。



    前台是一件老物什,已看不清原色,通體上下呈現坑窪不平的醬油色。上麵有一台“燕舞牌”老式單卡錄音機,很時髦,讓我想起電視天天播放的廣告詞—



    燕舞,燕舞,一曲歌來一片情!



    我說:“住三人間。”



    那少婦帶我去看房間。被子床單還算幹淨,我還算滿意。出門在外,為省錢,哪都可以對付一宿。同房間另一個住宿的,是位戴鴨舌帽東北大叔,穿一件皺皺巴巴咖啡色舊西裝。看他這一身裝束,應該在大隊混個一官半職的。我進來時,他正在抽煙泡茶,見到我,揚了揚蓬鬆的半白半灰眉毛,熱情地招呼我道:“你住宿呀?”



    我點頭,心想:“這不廢話嘛!”



    晚上,我們燈下牽五掛六閑扯。大叔自來熟,說話官腔官調的,官僚習氣很重。我們並不急著睡覺,燈下喝著茶抽著煙。他給我講了村留守婦女的故事,葷得不得了。還講了一位村支書,村村都有丈母娘。總之,這位大叔挺有意思的。



    他聽說我是詩人,眼立馬露出鄙夷之色,像觀賞籠子珍奇動物上上下下打量我。



    我有些奇怪道:“你用這眼神看我幹嘛?”



    他用東北人特有的豪爽口氣道:“這年頭寫詩歌,你們城人可真閑蛋疼,也真能作妖。放我們農村,一大堆農活要忙,哪還有精神搞那玩意!”



    不過,政見不同並不影響我們愉快交流。



    我自嘲道:“我媽媽也常常說我,手不能提籃,肩不能擔擔。”



    東北大叔拿拇指按住右鼻孔,擤了左鼻孔鼻涕,再拇指反過來,按住左鼻孔,擤了右鼻孔鼻涕,玩味道:“年輕人年少輕狂的,都是溫室的花朵,愛賦新詩強說愁,一無所用,應該到大風大浪中去鍛煉。”東北大叔說著話,拿腳踏了踏水泥地麵上兩灘黃鼻涕,粗糙的雙手對搓,把散濺到手掌上的鼻涕搓幹,算打掃幹淨了衛生。



    我揶揄道:“老兄厲害,隨口就引用辛棄疾《醜奴兒·書博山道中壁》一詩中詩句,讀過不少書吧。”



    東北大叔解了西裝鈕扣,敞開懷道:“哪讀過書,初中畢業。平時愛讀小人書,什《紅樓夢》《西遊記》《三國演義》《水滸傳》什的四大名著都愛讀。”



    我遞了一支煙給他,追問道:“讀這四大名著都有什高見?”



    東北大叔舒適地噴出了一口煙,道:“你們年輕人真舍得,這一包煙能換好幾斤大米。對了,紅樓夢那‘好了歌’說得好,‘好’就是是‘了’,‘了’就是‘好’。你想呀,世間事情都這樣,一‘好’了就快‘了’了。讀西遊記更有意思,唐僧西天取經,路上收了三個徒弟,孫悟空、豬八戒、沙僧,不就是對應佛教所說的三毒嘛。孫悟空狂妄,世間事情不合自己心意就發脾氣,大鬧天空,搞得到處一團糟,心早被嗔恨占滿;豬八戒是天蓬元帥,趁著酒勁兒調戲嫦娥,被玉帝貶下凡世,絲毫不知悔改,還為樂自己的口腹之欲,傷害他人性命,貪欲上了頭;沙僧是天上卷簾大將,因打碎玉帝琉璃盞被貶下凡間,眼睛被魔障遮住,整天渾渾噩噩,分不清楚是非,這就是放不下癡執。老話說:人一輩子,就是來世間吃苦的。你看人活一輩子,像不像唐僧去西天取經,一路上要經曆九九八十一難的。”



    我若有所思道:“人的一生就是一場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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