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流城,天氣還帶著未散盡的燥熱。
此刻的天邊壓抑著烏雲,秋風吹落一片葉子,從這個季節開始,每下一場雨,秋意便會多一分。
賒命人六子點了一碗牛肉拉麵又從懷掏出兩顆火晶柿子。
一邊吸溜著柿子甜美的汁水,一邊偷瞧著對麵青樓二樓伸出胳膊招攬客人的紅牌。
白嫩的肩頭披著絲巾,隱約露出大片朦朧誘惑。
六子喉頭動了動,心道趕明掙夠了銀兩,一定要上二樓點兩個當頭紅牌。
一個內站著,一個尼跪著。
所謂賒命人,就是捕快中一個特殊的分支,通常隻接手江湖幫派鬥爭,跟追捕江洋大盜。
沒有編製,不是正規軍。
這種人生死有命,純靠拿命換賞錢。
六子已經吃了三天的牛肉拉麵,喝了六顆從吳大娘樹上順過來不要錢的火晶柿子。
隻為了守株待兔。
他得到消息,有一個江湖大匪此刻正在青樓快活。
“想當年,我手拿西瓜刀,從南關寨砍到城北村,砍了三天三夜,那是眼睛都不眨…”
六子正跟身邊眼饞的小屁孩吹牛皮,一群小孩子明顯對火晶柿子更感興趣。
“好啊六子,我說那年南關寨到城北村那一塊的油菜花怎掉了那多,原來是你幹得事!”有老者揭底,笑罵道。
“快讓六子賠錢,他如今可是大名鼎鼎的賒命人呢!”
“他那膽子,三天三夜?說謊眼睛都不眨吧!”
“哈哈。”
言語中調笑更多。
六子臉上表情一陣變換。
片刻後,六子眼神一亮,悄摸握住刀柄。
胡子絡腮的江湖大匪正從青樓走出來,推開懷相送的紅牌技女,又摸了一把軟膩,這才大笑離去。
仇九千?
六子一口咕咚完麵湯,擦擦嘴,跟了上去。
真是意外收獲。
大盜仇九千,死人,五十兩。
活捉,白銀三百兩。
“嗯?六子,去哪呢?”
“以後還是別跟他開玩笑了,那孩子命挺苦的,誰都知道賒命人,脖子拴在腰上,不見得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六子按住刀鞘,止住刀身摩擦的聲音,一路小心尾隨。
江湖大匪仇九千從青樓出來,腳步虛浮,褲腰帶鬆鬆垮垮,沿著街道有一步沒一步走著。
六子心嘀咕,村的牛耕了三天地,也該累得爬不起來。
這是沒精力了?
六子微眯著雙眼,沒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也好。
把仇九千捉回去,看那群愛嚼舌頭的老家夥,看誰還敢小瞧他。
仇九千繞著一個大院子轉了一圈,手拎著一個小酒葫蘆,時不時喝上一口。
最後拐進了一個巷子,停在了鐵匠鋪的旁邊。
六子輕聲上牆,找了一間琉璃瓦的屋頂趴好,視線一直停留在仇九千的身上。
“想要拿我人頭換錢的,都出來吧!”
六子額頭忍不住流下汗水,年輕的臉上驚恐萬分。
他是什時候發現自己的?
鐵匠鋪打鐵的聲音叮叮當,刀劍與鐵劃過刺耳的聲音。
打鐵聲忽然停了。
空氣寂靜了幾分。
“要活得!”
竹籬笆炸開,幾道戴著鬥笠的身影從四麵八方衝出,直奔仇九千。
傍晚的斜陽拉長刀劍的影子,“噌!”有刀劍齊鳴。
眨眼間,有劍倒飛,慘叫聲伴隨著重重落地的聲音。
一條人命就這沒了。
五人圍殺,本來是水滴不漏的局麵,瞬間破了一個口子。
都是練家子,出手皆是殺招,可正是由於領頭的那句“要活得”,讓這次圍殺漏洞百出。
仇九千每一刀不用留手,拚著以傷換命的代價,每一刀都能帶走一條人命。
“死得也行!”領頭的一聲吒喝。
可惜晚了。
三百兩跟五十兩的選擇中,盡失了先機。
仇九千後撤一步,單手扶刀,刀影快若流光。
一刀自背後斜刺,又帶走背後偷襲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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