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泳？黎念忽然提出遊泳，由於好奇心，臨摹兒答應黎念要求，忘了心中的委屈，記得帶上泳衣，尾隨到黎城的河。

    黎河兩岸綠茵正濃，月光毫不吝嗇灑滿河麵，清澈見底的河水隨晚風波光粼粼。

    黎念立在河堤上，全身每一個細胞在風中淩亂，淩亂，支棱起淩亂的記憶。

    那是六年前的這個夜晚，黎念一家三口漫步在河堤上，忽然一陣風過，雪兒懷芭比娃娃掉河，芭比Q了，芭比娃娃慢慢向河遊去，一雙藍藍的大眼睛始終盯著堤上的三人，仿佛告訴他們，“你們怎舍得一家四口分離啊！”

    那時雪兒才六歲，六歲的年紀不懼危險，“撲通”一聲跳進河抓住芭比娃娃。

    大驚失色的娟子直呼黎念的名字，黎念不會遊泳，湧動的河水像吸力無邊的黑洞，他還沒反應過來，娟子也跟著“撲通”跳進河，將雪兒推上河梯，連同芭比娃娃。

    自己慢慢往下沉，她用力轉身，看到黎念，最後一笑，消失在河。

    經過路人的幫助，娟子最終上岸，用冰涼的身體告訴黎念，懦弱將會失去摯愛，乃至一切，至少黎念一直這以為，她的笑比蒙娜麗莎的笑更令人費解，黎念也一直認為是在嘲笑他，這六年，他每時每刻都在自責不安中度過。

    他抬頭望向天空飄忽的白雲，是時候結束了，用盡全力，朝河中央撲去。

    在河，他學娟子轉過身，臨摹兒在岸上張大嘴巴，不停呼叫。

    黎念錯把她當成了娟子，看到娟子著急的樣子，他在河笑了，娟子啊！你也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

    黎念在河享受自由落體的快感，看到孤零零的娟子在岸上還在拚命叫喊，忽然一陣悲傷襲來，他努力笑了，意思是，“娟子，好好活著。”

    他忽然醒悟，這六年來，真對不起娟子回眸一笑啊！好好活著，這是娟子最後的傾訴。

    想起自己對不起娟子，對不起雪兒，淚水隨涓涓細流，匯流成河。

    娟子，我來了，不管你恨我也罷，不願意也罷，我都來了。

    等黎念恢複意識，發現自己躺在河堤上，臨摹兒雙手在他胸口用力擠壓，秀發上的河水，一滴一滴落在自己手上破碎。

    “哇”一聲，黎念吐了好多水，清醒了許多。

    臨摹兒終於把笑容堆在臉上，“剛開始還以為你是遊泳高手，沒想到這菜。”

    看到黎念要離開她的樣子，臨摹兒沒來得及換上泳衣，和衣跳進河，把黎念拉扯上岸。

    她忽然明白一件事，娟子是被河水奪去生命，難怪黎念的書中始終在提壩邊徘徊，書中有雲朵、皎月、有娟子的笑，雪兒的鬧，有路邊的小草，翩翩蝴蝶，唯獨沒有波光粼粼的河水，還有那晚風。

    她拉起黎念的手，“哥，咱們回家。”

    黎念慢慢從心接受臨摹兒，他說要帶她去泰山。

    來到泰山之巔，這是黎念和娟子的愛情發源地，世事無常啊，沒想到他們的愛情始於泰山，崩於黎河。

    回到驛站的亭，黎念拉起臨摹兒的手，坐在木檻上，並且告訴她，不遠處有棵許願樹，待會為我們的愛情許下美好的願。

    兩人來到許願樹下，樹上掛滿了紅色帶子。

    臨摹兒合手許願，“願今生不再分離。”

    黎念並沒有許願，隻是呆呆的盯著許願樹，臨摹兒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張掛在樹上的照片映入眼簾。

    臨摹兒取下相框泛黃的照片，第一次看見娟子絕美的容顏，明白了黎念為什忘不了她。

    她準備把照片掛回原處，黎念叫住她，“帶回家吧！”

    臨摹兒一萬個不願意，笑容僵在臉上，“都掛了這多年了，繼續掛上吧。”

    黎念沒有再說什，隻是有些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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