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揚琴”驚恐地看向飛奔而來的嚴安,那四隻看不出表情的大眼竟然有一瞬間似乎也跟著他的情緒閃動起來。
不對,不對,你你你你你......
“不要過來啊!”沙啞的語音包控製不住地響起,在雨夜傳出很遠。
“你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眼揚琴慘叫起來,雙手本能的繼續操作自己的電子設備,發出“諦聽”域的琴聲,想要把不知何時駭入載具的病毒消除掉,恢複自由行動的能力。
太恐怖了。
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駭入了他的載具,結果他根本就沒有“諦聽”到哪怕是一點與自己的琴聲不符的雜音幹擾。
眼前這個人,背後能夠調用的戰力遠遠不是他能夠解決的。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自己的代碼隱藏到自己的“樂”的,在樂師最次也已經達到了恐怖的“流水“級的存在。
高山流水覓知音。
現在四眼揚琴隻想逃得越遠越好。
嚴安操縱著外骨骼衝到了立交橋邊,在義體肌肉的輔助下翻過下行坡道處的護欄。
好吧,他還不是非常地熟悉自己的新裝備,以至於在翻躍的時候狠狠摔了一跤,濺了一身水。
四眼揚琴先是一驚,繼而大喜,一麵從肩頭翻出衝鋒槍向嚴安射擊,一麵趕快加大奪取載具控製權方向的算力,妄想趁著這來之不易的空檔暫時搶奪回控製權。
如果“流水“級樂師並未親臨現場,那他/她極有可能是以嚴安身上的設備作為中轉載體對自己進行數據投射和覆蓋的;現在的希望便是衝鋒鋒槍能夠打碎外部信號天線,幹擾信號的傳送,直接在物理上中止對方對載具的控製信號傳輸。
在四眼揚琴的義眼中,嚴安頭顯和背板上的天線模塊在幾個口呼吸間就被侵徹殆盡。
那現在就是,掙脫時間!
不對?
嗯?
為什,載具還是動不了?!
正義戰爭過後,核汙染和環境的驟聚變使得原有的通信能力被大幅度削弱,因而為了維護同等的通訊能力,人類采用了不少的增強手段。
最簡單且粗暴的辦法便是采用外部天線增強模塊,不過缺點就是容易被直接物理摧毀。
而能夠多有效突破核障,光障及磁障的高度集成設備往往體積不會太小,技術也遠非街頭勢力能夠所輕易擁有。
隻能
因此四眼揚琴才從嚴安外骨骼的體量判斷,他隻能夠支撐外置天線增強模塊。
但是。
為什,為什裝置還是動不了!“
視野嚴安已經躍起,向著四眼揚琴所在位置發起衝擊,衝鋒槍子彈單叮叮當當地打到載具的護板上。
認栽,認栽。
四眼揚琴想。
從一個外城公民,到破產不得已出逃,遊曆四方;最後回到華亭,縱橫街區七載,他知道自己終有一天將會敗在某人之下。
這就是街頭的宿命。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會敗在一個拾荒者的手。
不對,一個拾荒者頂破天了也就是一個普通的街頭傳奇,哪會有如此深藏不漏的高手在他的背後幫襯。
好想問一問。
對,問一問。
嚴安棄槍執刀,從載具上方沒有護板保護的地方躍下。
這種單手的高周波刃不是一種能夠連續使用多次的武器——畢竟體積受限,儲能倉沒有那多的能量。
在切斷了四眼揚琴的脖頸後,高周波刃閃爍起能量告警的紅燈。
嚴安把刀扔掉,抽出腰間的手槍,深入四眼揚琴的胸腔連開數槍。
機油,冷卻液,電火花,金屬碎屑飛濺。
四眼揚琴的義眼掙紮著發出閃動吸引嚴安的注意力。
嚴安調轉槍口。
“請,請停......一下,先不要殺我,讓我問個問題可否?”
嚴安沒有動作,槍口依然指著四眼揚琴剩下的腦袋。
“看在......剛才打之前我對你的份上,聊......聊聊。”
嚴安點了點頭。
“別動,說話就可以了,信不過你。”
“好吧......”四眼揚琴苦笑一聲,“想知道,你是何方人士?”
一陣沉默。
“不肯......嗎?”四眼揚琴眼的紅光暗淡地閃爍著,雖然他並不具有人類的五官,但嚴安還是從他的眼神讀出了他的表情。
那是一種猜想不能夠得到驗證的落寞。
不知道為什,嚴安想回答他這個問題。
但他也不是很清楚怎說。
於是繼續沉默了好一會兒。
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載具的合金外殼上,流到四眼揚琴的座位上,積出一片薄薄的水膜。
“我是,”
四眼揚琴的眼睛突然亮了一點
“所謂,
赤
魔。”
四眼揚琴的義眼閃動起來,那是一種因為激動而不能自已的閃動。
“你是,是......
好,好,餘孽,餘孽!
敗在餘孽的手上......值了,值了。
來吧。”
嚴安正要扣下扳機。
“等一下!”
“看在你剛才所為的麵子上,最後一句。”
“權,限,載具的權限,我身上的零件,都授權給你了。送給......餘孽,我倒是......心無芥蒂。”
“抱歉,我的接收端口已經被你燒壞了。”
“沒事,我完全開放接口,任你處置。”
嚴安拿槍的手微微下垂。
又是一陣停頓。
“殺......殺了我,別......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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