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州的天災人禍如火如荼,八百加急的奏報雪片般飛入皇城。
戶部值房的紅木案桌上散落著拆開的火漆急函,朱筆批紅的調糧文書當夜發出。漕運碼頭的官糧在火把映照下裝入麻袋,押糧兵卒出的白氣凝在眉睫結成了霜。
唐楚煜滿麵疲憊,已三日沒歸過家。
昭武帝連夜傳太醫院申院使入宮後,整個太醫院就開始沒日沒夜忙碌起來。
藥童們跌跌撞撞往馬車上捆紮艾草與藥箱,報名願意前往鐵馬城坐鎮的太醫爭先恐後。
其中康塵硯和西月兩口子尤其積極。
“我們在鐵馬城待過,那我們熟悉。”
“我們跟公主熟,行事方便。”
最終,兩口子帶隊連夜出發鐵馬城。
西月激動得飯都多吃了幾碗,滿麵紅光,“夫君,我很快就能見到我們家夫人了。”
“我們夫人如今是最需要我在身邊的時候……”
“夫君,你不知道我在京城度日如年。”
康塵硯抬眸看著夫人沒說話。心酸啊,夫人跟他在一起度日如年可還行……
兵部的銅壺滴漏才過三更,第二波急報到,兩位三品守備將軍下獄的奏報正攤在兵部尚書的案頭。
罪名觸目驚心。
這是兵部的恥辱,更是兵部尚書的恥辱。
潘意誌和薑忠信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屬下,曾讓他引以為傲。
就這,下獄了!
他甚至覺得麵是否有什誤會,可文書上白紙黑字,罪狀分明,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海晏公主之印”的朱紅鈐記赫然在目,容不得半點置疑。
反倒是一封家書姍姍來遲。從珙城最先發出,走的尋常馬驛,貼著三錢銀子的“常”字火票,混在商賈文牘堆慢悠悠晃了大半月,最後才到了齊公公手。
那日,齊公公正在修剪禦花園的梅枝。
剪刀“當”落地,驚落一樹梅花,“白發那個?就是走路都喘的卓大人?”
啊,天塌了呀!他抓著信箋的手直發抖,“我閨女如花似玉的年紀……”
肯定是被那該死的小舟子傷透了心,隨便找個人就嫁了!
他恨小舟子!
齊公公一陣風裹進慶壽宮,嗷的一嗓子,把蕭允德嚇一跳。
他從地上爬起來團團轉,走過來走過去,“我閨女怎可嫁個將死之人,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我不同意!絕不同意!”
蕭允德忙製止他,“佑恩,你停,別在我跟前轉悠,轉得我發暈。”
齊公公苦著臉,“老奴才要發暈啊太上皇!您想想辦法,我閨女大好的人生……”
“你要相信我閨女,她絕不可能讓你閨女跳火坑。”蕭允德拍拍齊公公的肩膀,“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吧,北茴若真能嫁給卓大人,也算是造化。”
人家卓大人是百年難遇的人才,又是京城曾經最年輕的家主,還是太醫院最有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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