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夏羅列京城去歲元宵節,單是芙蓉樓一座燈樓就耗銀十萬兩以上。而她這近五十萬兩,要照亮的是八座城的夜空。
每個城,除了主燈樓,還有數座小燈樓。
岑澈無奈點頭。他必須承認,五十萬兩銀子辦了八城燈會,著實是在各個環節都很節約了。
但話說回來,邊城原就不能和京城相提並論,是以這等規格當不算低。
時安夏慢悠悠道,“朝廷能撥足賑災糧食和藥材已是萬幸,不可能再撥銀子辦燈會。本公主原打算自己出這筆銀子,點萬盞燈暖萬家心,好歹讓百姓過個亮堂年。”
岑澈喉結滾動,方想起淩州是公主的封地,燈會也算得上她拿得出手的政績。
別以為燈會就是吃喝玩樂,其實它是衡量一方治下最真實的明鏡。燈火亮處,照見的是百姓能否安居,商路可還通暢,民心向背幾何。
五十萬兩銀子,辦的是燈會,造的是燈樓,也是以光明點亮民心。
這五十萬兩的燈會缺口,如果沒有冤大頭來填坑,公主就隻能自掏腰包了。
岑澈額角青筋直跳。所以他和大哥親自送人頭送到了公主手上,人家不讓他來填坑又讓誰來?
不填,就等著細審。
他們經不住細審,隻能硬著頭皮填坑。這是條死胡同。
他小算盤劈哩啪啦那一打,覺得五十萬兩銀子跟一個金礦脈比起來又算什?
再說暴露了身份,傳出梁國皇子在北翼地界鬼祟行事,到時牽扯出兩國爭端……父皇得弄死他吧?
這一想,岑澈頓時感覺還挺劃算,況且這銀子又不是他出。
他就是一個撈人的,要撈就撈出點格調來,“公主仁厚。這燈會,馮公子想必願捐白銀五十萬兩以表心意。”
時安夏眉眼一彎,“謝公子果然善解人意。本公主這就讓人安排你去探望馮公子,希望你早日能接他出來。”
嘖!真就一點不含糊,這是裝都不裝了呢!說什探望,不就是派他去要銀子嗎?
岑澈一出恩驛行館就忍不住跟謝槐抱怨,“公主訛人,簡直往死壓榨。”
謝槐卻不這認為,“我倒覺得公主宅心仁厚,心係百姓,令人佩服。”
“可她獅子大開口,一開就是五十萬兩。”
謝槐駐足看著他,“我倒想問問,那馮公子到底什來路?”
又問,“你說你來自京城勳貴世家,可否告知我是哪一家?姓甚名誰?為何你與公主在京城素未謀麵?”
這些問題已經困擾了他數日,每次都被岑澈敷衍搪塞過去。他已心生疑惑,今日便是要問個究竟。
岑澈剛許諾怒砸五十萬兩入坑,心情本就不好。
這會子被連番逼問,不由得怒了一下,“謝大公子什意思?你這是過河拆橋?你需知,若我身份揭穿不是謝玉,你謝家就算不是欺君,也差不離了。”
謝槐被拿捏了命門,隻得軟下聲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就是想對公子知根知底,心好有個數。畢竟你頂著的是我謝家的名頭行事,萬一有個好歹,我好……”
“你好把我推出去送死,把謝家摘個幹幹淨淨?”岑澈冷睨謝槐,“做人不是這做的。當初你謝家求告無門,別說見公主,就是見公主那些屬下的屬下都辦不到。如今你與公主相談甚歡,這你當初能預料到嗎?難道不是我岑澈的功勞?”
謝槐從這一大段劈哩啪啦的話精準挑出兩個字,“陳徹?”
京城有哪個姓陳的勳貴世家?他唯一知道姓陳的,就是有個陳姓商賈因玉城救災有功被封了富國男爵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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