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宋遼聯姻,天下再次歸一的戰略機遇
童貫將遼主國書,奉到趙煦麵前。
趙煦接過來,拆開一看,便露出笑容來:「遼主還是讓步了!」
遼主最新送來的國書,幾乎全盤接受了,趙煦前次的要求——
既,高麗貢遼之歲貢,本屬遼之財貨,遼以其轉輸大宋,乃宋遼交子貿易之約定,大宋方麵本不該承擔相應費用。
隻有高麗貢宋之調停費,遼人方能收取相應費用。
且,宋遼兄弟之邦,互相幫助,本屬情分,所以遼不應收取太多費用。
趙煦建議,以一萬兩為宜。
這樣,遼國就應當在元祐三年三月之前,將十三萬兩白銀,送抵大宋交割,以換取大宋方麵在元祐三年,為其定向增發四百五十萬貫交子。
遼人,自然是不願讓步的。
可是,在林希代表趙煦,向遼主提出——待大遼成安公主笄禮,宋遼可議秦晉之事。
遼主頓時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什話都說不出來。
對耶律洪基來說,雖然,林希所提的條件隻是『可議』宋遼聯姻。
具體如何,將來還有得扯皮。
綠茶屬性,直接拉滿!
但,這已是宋遼交往以來,大宋方麵對遼的最大讓步!
其對遼國的政治意義,甚至超過了澶淵之盟!
因為一旦宋遼成功聯姻,那,遼國就等於在法理上,擁有了中國的宣稱。
從而在法理上,摘掉契丹人出身草原,非是中原的夷狄帽子。
並將宋遼關係,更改為他們所希望的秦晉、秦楚關係。
這正是過去百五十年,大宋方麵極力避免的事情。
對大宋方麵而言,與遼聯姻,等於拱手將自身最大的一張牌,拱手讓人——法理。
這將使遼人擁有入主中原的法理基礎。
而,大宋上下都不會忘記,後晉開運四年(947年),遼主耶律德光在杜重威等人的協助下,攻入汴京,擄走後晉出帝石重貴,滅亡後晉,並在汴京皇城稱帝的事情。
這種曆史記憶,給大宋君臣的刺激,就和近代的德皇威廉一世在法國凡爾賽宮加冕給法國人的刺激一樣。
而耶律德光入主中原,一統天下的野心,最終是被中原各地軍民的英勇反抗給打破的。
其本人更是在北撤途中,死於殺胡林。
而一旦宋遼聯姻,那下次,再有耶律德光攻破汴京,很可能中原豪傑們就很難再有將之驅逐的心氣。
心理上也可能會接受,一個契丹人建立的王朝。
何況,如今的遼主,私下自稱劉氏,自承是漢高之苗裔。
何況,今日的遼國,早已用漢製,尊孔重儒,行科舉,以郡縣治國。
趙煦對此,自然是很清楚的。
他將遼主國書放下,然後對童貫吩咐:「童貫啊,且去傳我的旨意,命刑學士明日帶高麗使臣入宮來見朕!」
「諾!」
「對了!」趙煦叫住他:「今日都堂是哪位相公輪值?」
「回稟大家,今日是左相值守!」
趙煦點頭:「且去請呂相公入宮來!」
「諾!」
……
都堂。
呂公著坐在自己的令廳中,廳中的暖閣內,炭火燃燒,驅散了寒冷。
熙河入貢的上等羊絨,所織的襪子,穿在腳上,使他往年冬日總覺寒冷的雙腳,始終暖和。
但……
呂公著走到窗前,推開窗門,看向都堂外的景象。
寒風夾著冰冷的雨水,打在閣樓的回廊上。
「今年冬日,異於往年啊!」他輕聲說著。
如今不過才十月底,但體感溫度卻已和去年的臘月相差無幾了。
晚上更是比去年最冷的那幾天還要冷!
唯一的好消息是——今年汴京的百姓,在取暖方麵,並不需要擔心。
因為,街道司在天馬坊的堆炭場中,正在日夜不停的生產煤球。
腳販則挑著煤球,走街串巷的叫賣。
一組煤球十二個,均價不過十五文。
這個價格,定不變,屬於是官家的仁政。
而一組煤球,可供五口之家,兩日之用,若省一點甚至夠他們用上三四日。
取暖費用,較之元豐八年,直降了好幾倍。
更緊要的是——因天馬坊乃是皇產,煤球工人,皆是街道司雇工。
因而,即使天冷至此,其價格也是紋絲不動。
從這看,便足見官家之仁了。
不然,若是過去的那幾位官家……哪怕仁廟,也早就趁著天冷漲價撈錢了!
就是……
那煤球隻有汴京有!
因煤球需鐵模才能生產,而鐵模,隻有專一製造軍器局的能工巧匠才能生產。
所以,其他州郡的百姓,該如何過冬?
「隻能希望佛祖保佑,今歲莫要下大雪了!」呂公著喃喃自語著。
他正憂心著天氣,身後傳來王棣的聲音:「恩相,官家身邊的童邸候來了!」
「快請!」呂公著連忙說道。
「諾!」
片刻後,童貫便氣喘籲籲的來到了呂公著麵前,拜道:「左揆,大家有旨,請您入宮議事!」
「敢請教邸候……陛下詔臣,所為何事?」呂公著問道。
「卻是遼主國書已到,故而大家請左揆入宮商議!」
呂公著頓時嚴肅起來,對童貫道:「有勞邸候引路!」
宋遼談判,都堂宰執自然也都知情,得到過通報。
像是呂公著、蒲宗孟這兩位宰相,更是深度參與其中。
其中許多條款,他們都有介入,並各自提出過反對。
但,之後都被宮中說服。
這也是,呂公著這樣的舊黨大臣,心甘情願的給趙煦當托,替他的許多政策進行辯解的原因——主上雖隻幼衝,但於臣,卻是無比尊重。
事關大政和國策上的事情,都會和他們商量,並廣泛聽取意見。
最終拍板決策,也都必然與都堂宰執達成一致,至少會爭取或者說服大多數人。
自即位以來,幾乎就沒有出現宮中一意孤行,自己拍板的事情。
都是和群臣商議,達成共識,然後才宣布。
這就太讓人舒服了。
君視臣如國士,臣自當以國士報之!
……
跟著童貫,從左昭慶門,進了大內,自內東門到福寧殿。
在一路上,呂公著感受到了今年冬天的與眾不同。
即使是白天,氣溫也和去年冬天這個時候的晚上差不多。
冷,是最直觀的。
哪怕他身上穿著禦賜的棉衣,戴著棉製的帽子,手上甚至還有著一雙禦賜的棉手套。
腳上的靴子,甚至是用遼國國禮所贈的貂皮所製。
可呂公著依舊感覺到了寒冷。
一旦下雪的話,那氣溫會低到什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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