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開!聾了嗎!”
話音未落,被皮鞭抽得發狂的棗紅馬已經高高揚起鐵蹄,要將擋在前方的路人踐踏。
電光火石之間,遊方煉身形一閃,拎小貓崽子一樣,提著身體僵硬來不及反應的傅、雲二人退到路旁。
“是你!”懸在半空中的傅安塵,指著駕車的人叫出聲來。
那人正是柳家三少爺。
那輛堆滿幹草的平板馬車,傅安塵也認識,它屬於餘杭唯一的車把式家。這馬叫大棗兒,傅安塵還偷偷騎過它。
見到熟人,棗紅馬不願再前進,而是朝著傅安塵淒厲地低鳴著。
柳少爺手中皮鞭呼嘯,似乎要將麵對刃鬼時的軟弱,在這匹馬身上找回來,“該死的畜生,到杭州就把你活剝了喂狗。”
或許是一路狂奔的汗液,或許萬物有情。
大棗兒盯著傅安塵的眼睛,竟然流下淚來。
“住手!”傅安塵左手握緊鏽劍,右手衝上前去,將柳少爺手的皮鞭一把奪下。
但柳少爺氣焰依舊囂張,站到車板上,鄙夷地瞥了一眼那把鏽劍,“你想趕車,那就趕吧。”
這時,幹草堆緩緩坐起個人來,是氣若遊絲的江南神甲趙金魁,他趴在草上,雙手緩緩抱拳,朝傅安塵一拱手:
“多謝小英雄仗義援手,馴服烈馬,我家少爺沒沾過這些粗活,難免手生,衝撞了幾位,我在這賠個不是。”
這一番話雖然別扭,但也算滴水不漏,傅安塵沒被人這樣奉承過,極為受用,怒火頓時消去大半。
柳少爺聽到趙金魁的話,卻像小孩子使性子一樣,湊到耳邊嘀咕起來,光看臉色就知道,他是一萬個不情願。
“前路若再有凶險,我可保不住少爺你。”趙金魁用在場眾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回答著,隨後無力地倒回幹草內。
柳少爺這才怯怯地瞥了一眼遊方煉,隨後目光卻移向了旁邊雲知瑤,掃過她的前胸,腰,腿。
一個男人隻看女人這三處,腦袋想的是什東西,昭然若揭。
“能快點也是好事。”僵持片刻,遊方煉鬆口。
傅安塵趕車,遊、雲兩人挨著他坐在旁邊,略顯緊湊。
經趙金魁介紹,這位世家公子名叫柳元誠,是杭州柳氏的四世小玄孫。
路上,趙金魁不斷地旁敲側擊,打聽著遊方煉的出身,來曆,得到的回答,卻始終雲山霧罩,打啞謎似的。
半路,一直麵沉似水、閉目養神的遊方煉終於被問得不耐煩了,睜眼看向趙金魁,“我也問你件事。”
“您請問。”
“你一個七品俠衣,怎給人做了奴才?”
這一句話,趙金魁的雙眸黯然失色,合眼睡下,不作回答,也不再言語。
夜盡天明。
眾人抵達杭州城內,已是上午。
途徑鬧市,遊方煉想告辭,趙金魁卻攥緊遊方煉的衣服,不讓他走,“還請恩人到府上吃頓便飯,定當厚禮相贈,聊表心意。”
“多少錢?”趕車的傅安塵扭頭問。
“那就是糖葫蘆嗎!”雲知瑤指著路邊的糖葫蘆販子驚喜地叫道。
而趙金魁死不撒手,如此僵持,馬車卻已經來到柳府門口。
一時間,家丁、雜役、丫環、老媽子齊齊湧出來,圍著重傷的趙金魁和毫發未損的柳元誠忙活起來。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遊方煉趁亂,將雲知瑤和傅安塵拽出了層層人牆。
“你是不是跟柳家有仇?”走在街頭,傅安塵忍不住問遊大叔。
“我不認識什柳家。”遊方煉摩挲著胡茬,一本正經地回憶著,“我上次來杭州,還沒有這多姓柳的。”
“柳家自初代家主柳天泉興盛,已在杭州紮根上百年,整個江南哪有不曉得的?”
“噢,柳天泉,這個名字倒是好像有印象。”
“對嘛。”
遊大叔真怪,一身絕世武功,卻仿佛從未在江湖上行走過似的。
不過柳家在杭州的根基確實深厚,沿街商鋪,每三五個幌子、招牌,便有一家冠著柳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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