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倚在車窗邊，眺望遠方的山脈，神色有些鬱悶。

    那一晚在哢布落的泉水邊睡著之後，第二醒來張嫣便發現自己已經在馬車上，而周圍還多了幾個人，其中一個便是吉穆。

    張嫣知道肯定是老上稽粥派了人過來接應，也就沒什，倒是吉穆一臉笑地跟她打了招呼，未了又與其餘人用匈奴話了什，一群人頓時哄笑。

    雖是聽不懂，但張嫣看塔木諾不是很高興的模樣以及其他人的反應便知道，必定沒自己什好話。

    一連三日她都是在馬車上度過的，便是如廁也不過是找了個背坡處草草解決。吉穆等人倒也不擔心她會逃跑，畢竟他們已經到了遼闊的大草原上，便是連躲藏的樹木都沒有，她也不會長翅膀飛了。

    過了沙漠之後便逐漸能看到枯黃的草木，再往走便能看到綠色，如今張嫣一眼看過去便隻有綠色的草原，偶爾還能看到一群牧民，用馬匹馱著帳篷物資，趕著一大群牛羊。

    起先張嫣還饒有興致，看多了便也不覺得新奇了，現在反而還覺得有些無趣。

    且越是接近匈奴都城，她便越是沒有心情，這意味著她離長安，甚至是離大漢已經很遠，她要想再回去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張嫣悠悠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這個決定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張嫣正想著，便聽到吉穆高聲了一句什，其餘人都跟著應和，他們倒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模樣。

    知道張嫣聽不懂匈奴話，塔木諾轉頭低聲與她了一句：“吉穆前麵不遠便是塔塔城，今晚上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張嫣點了點頭，未了問道：“我們離措木城還有多遠？”

    措木城便是匈奴的都城，據塔木諾措木的意思是驍勇的飛鷹的意思，倒是頗有大草原的味道。

    “過了塔塔城便隻有一日半的路程了。”

    一日半，再過一日半，她便再沒有機會了。

    是前麵不遠，也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到塔塔城。有過哢布落的印象，張嫣已經對塔塔城不報期待了，但塔塔城卻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與哢布落不同，塔塔城遠遠看著規模便不，周圍還有高高的城牆保護，城門口也有匈奴士兵把守。

    塔木諾顯然是匈奴草原上的名人，把守的士兵一見到他當即便單膝跪下，連搜查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就讓他們進了城。

    “我們找個客棧休息一下，一會讓人備了熱水給你送到房間去。”塔木諾轉頭輕輕對張嫣道。

    “嗯。”張嫣應了一聲，掀開車簾看著城的景象。

    這的建築與大漢的差別很大，基本上都是土石堆徹成的，窗子少且很，但是街道上也有不少人在擺著攤，卻大都攤了一塊布擺在地上，攤主則三三兩兩坐在一塊聊著。

    不僅是士兵，似乎這的百姓也熟知塔木諾，見到他都紛紛跪下，雙手合十俯身，恭敬異常。

    “你到底做了什，為什所有的人都認識你一樣？”張嫣一時好奇，忍不住問道。

    塔木諾隻當是沒聽到，壓根沒打算回答張嫣。張嫣撇了撇嘴，也沒再追問。

    自從吉穆出現之後，塔木諾的話便少了許多，之前明明偶爾還會跟她聊幾句的。

    沒過多久馬車便停了下來，張嫣下馬車才發現這家客棧竟然是木質的，瞧著風格頗有大漢的味道。

    許是看張嫣對這客棧有興趣，塔木諾便開口道：“這家客棧是一個漢人開的，之後娶了匈奴的女人，便長居在此了。”

    話間，幾人已經走了進去，站在櫃台後頭的卻是一個年輕的匈奴夥子，抬頭看到塔木諾當即從櫃台後頭走出來，剛要行禮便被塔木諾攔住。

    “兩間上房。”

    那夥子笑著點了點頭，又回到櫃台，從身後的牆上取下兩枚房牌遞給塔木諾：“王，這是最好的兩間上房，可還有什吩咐？”

    “一會備了熱水送上樓，再準備幾個清淡的菜。”

    夥子麵露難色，過了片刻才道：“王，店的水已經快用完了，您要熱水的話可能要晚一些，我阿爸已經去運水了。”

    塔木諾點了點頭，沒再話，領著張嫣便往樓上走。吉穆幾人這會已經找了張桌子坐下，熟稔地跟夥子打招呼，讓他備了酒肉上來。

    “這離水源很遠嗎？”

    “也不算遠，來回半個時辰左右。”塔木諾頭也不回地答了一句，走到最盡頭的房間把門推開，又道，“今晚你便睡這，熱水晚些便會送上來。”

    張嫣點了點頭，打量了一下屋，倒是比哢布落的客棧好了許多，除了一張床好歹還有桌子，隻是僅有的一扇窗子著實是太，光線暗得很。

    “為什建城的時候不離水源近一些？”張嫣看著塔木諾將燭燈點燃，自己在床沿邊坐下了。

    “離水源近的地方牧草長得好，得留給牛羊，再者在草原上水源是最神聖的地方，城鎮離得太近會擾了聖靈。”塔木諾拿著燭燈在房走了一圈，確定房是幹淨的，這才將燭燈又放下。

    張嫣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大抵就跟漢人喜歡將道觀建在人跡較少的山林間是一個道理。

    之後無話，張嫣在房待了一會，方才那夥子便領了人送了菜上來。張嫣雖然餓得很，但是看到那些燉菜饃饃卻絲毫提不起胃口，勉強用了幾口便有些反胃，隻好放下了筷子。

    再晚一些熱水才送了來，卻隻是一個木桶。知道他們運水也不容易，張嫣也並未再要求什，草草擦了身便算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張嫣便躺在了床上，看著那的窗子灑進來的月光，情緒莫名地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