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刀離城了?”吳本清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異色。
“離城了!”黑袍人站在一側陰影處,隱隱可見蒼白的下頜。
“拖了這久,他終於是坐不住了。”吳本清異色漸消,被一抹微笑所替代:“這一次出去,怕是求援去了!”
他此前奇異的就是莽刀的反應,按照他設想,麵對城內的輿論,此時不管想還是不想,都該組織人手,鬧出一場興師動眾的圍剿大勢。
倒不是真的為了圍剿,而是鬧出聲勢,轉移公眾視線,從而減輕自身輿論壓力。
隻是,他倒是沒想到,莽刀陳平安雖是部署了圍剿策略,建立起了一些圍剿防線。但是並未發動什圍剿攻勢,反而是親率十數騎離開雷鳴。
十數騎能幹什?
如此舉動,怕也就隻有求援一途,才能夠解釋了。
“事到臨頭,這時候,才想著出去求援,如此舉動,未免是太過蠢笨!”吳本清譏諷一笑。
若是此前他還會懷疑,莽刀陳平安是不是還藏著其他謀算。但是現在,他多方打探之下,顯然是排除了這種可能。
雷鳴局勢,一目了然。力量分布,更是再清晰不過。
雷鳴鎮撫司四大巨頭,莽刀所能依仗的風無痕,如今也已經去了山脈附近處理邪魔作亂。
顧家駐地,並未有人手調動。雷鳴穀家等一眾勢力,也都是他們的利益盟友,也無助力的理由。
乾坤司那一邊,莽刀更是從未聯絡。此外,乾坤司不少要員,都是他們同一戰線上的利益合集。即便是要動手支援,那也是等到他出手之後,才會動作,而非是現在。
諸多思量之下,吳本清心思漸定。
“莽刀啊莽刀!任憑你天資無限,但終究還是太過年輕。”穀路平身在家中,也得知了莽刀離城之事。
這一盤棋局,早在落子之前,他們便都籌算幹淨。如今落子,他們更是步步緊逼。莽刀此舉,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
哦,垂死倒不至於垂死!
隻要他不過份作死,雷鳴眾人對他潛龍天驕的身份,還是心懷忌憚的。
陳平安離城之事,不少勢力皆已聽聞。像位於雷鳴城外的一些勢力,更是等待著莽刀陳平安的登門拜訪。
尤其是穀家,早已做好了準備。等莽刀陳平安登門之後,相應的措辭應對,皆在心中。
若是可行,還可以順勢拖延陳平安一段時間。
等事態徹底發酵,莽刀陳平安處理不及,留給他的便隻有引咎一途。
大勢失利,輿論甚囂,哪怕他是潛龍天驕,恐怕也保不住他在雷鳴這職位。
隻是,他們在家等候數日,卻遲遲沒等來莽刀陳平安的身影。
“不是來我穀家,是去哪了?”
穀白玄第一次感覺到,事態的發生,與他的設想出現了些許偏差。
雷鳴山脈,血梟幫。
血梟幫負責雷鳴山脈上的灰色產業,染指利益極大。平日各個關口,各有要事需要處理。
若有是有什重大事項需要決策,那各關口,便會統一上報到血梟山這來。
作為血梟幫的幫派總部,血梟山被血梟幫經營得是鐵通一片。
各個山頭皆有關卡,更有幫眾巡山,警戒四周。
作為雷鳴五大勢力之一的血梟幫也不虞有什勢力,會來幹犯他們。像雷鳴五大勢力,彼此間的矛盾是有的,但整體的競爭控製,都處於一定限度之內。
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
血梟山一處山頭之上,作為警戒關口的幾人,遙遙便看到了遠處的身影。
“站住,是什人!”一精壯大漢,赤著上半身,大喝出聲。
他的聲音極大,隱隱蓋過了小半個山頭。
“血梟重地,嚴禁外入,若再往前一步,後果自負!”大漢麵上留疤,隱露優越之感。
作為雷鳴五大勢力的成員幫眾,他自有屬於自己的驕傲。
血梟幫的威勢,對雷鳴山脈不少人來說,那是威名赫赫,足以讓小兒止啼的。
隻是,很顯然他的話沒有震懾住遠處的幾人。就在他準備發難之際,卻是看清了幾人身上的服侍。
“鎮撫司的人?”他的神情一愣,顯然沒想到會在這看到鎮撫司的人。
這什情況?
他的腦子動的極快,很快便做出了反應。
不管是什緣由,在這看到鎮撫司的人,終究不是什好消息。
“攔住他們!”他爆喝一聲,便是要拉響一側警戒傳訊。
“放肆!”一道聲音如悶雷,一個門板大漢便是手持戰斧騰挪了上來:“大人親至,爾等還不跪下相迎!”
大漢神情一振,還沒待反應,整個人便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磅的武道意誌蓋壓而下,讓他整個人再無半點抵抗能力。大漢跪俯在地,隻感覺通體吱嘎吱嘎,如同海浪中的腐朽枯木,隨時都要散架了一般。
“大人?”熊三讓手持大斧,轟然落地,心中略顯詫異。
“無妨。”陳平安身形飄逸,衣袂翩翩,飛掠落下。
這些人既然同他走這一遭,那他自然是要護他們周全。
時隔數年,他發現自己的心性變了不少。
跪俯在地的數人,艱難抬頭,卻隻看到了一襲青衫衣角。他們還想再看,但那磅的武道意誌,卻是讓他們再難抬首。
未出分毫,僅僅用武道意誌之力,便讓他們無可奈何,毫無抵禦之能。
這等手段,絕不是普通宗師!
是誰?
鎮撫司的哪尊巨頭親至?
“大人親臨,爾等血梟賊寇,還不速速出來跪迎!”熊三讓爆聲大喝,聲音在山間回蕩。
陳平安神色平靜,負手立於一旁,衣袂飄飄。
遠處山峰,有數道氣息,升騰而起。
“放肆!”
“血梟重地,豈容爾等如此無禮!”
“犯我血梟者,殺無赦!”
爆喝間,有數道身影騰挪飛掠,自遠處而來。
血梟幫立足雷鳴山脈多年,自有立足保障。不過是剛一照麵,便引來數尊玉衡宗師。
陳平安麵色平靜,遙視遠方。
轟!
比方才更加恐怖的武道意誌,轟然升起,如同衝天雲柱,席卷一片,肆虐四方。
遠處此前還盡顯強勢的武道氣息,在這道磅意誌麵前,卻是如同螢火一般,在風浪中搖擺不定,將殘將熄。
米粒之珠,也放光彩!?
遠處,氣勢洶洶,騰挪爆射都數道身影,猛地為之一滯。
“頂尖宗師!”
遠處那武道意誌,如有實質,形成氣勢雲柱,這等手段,唯有頂尖宗師方才能夠做到。
不是強龍不過江!
心念之間,幾人的氣勢為之一弱。
但是很快,在另外一側山峰,一道武道氣息,轟然蒸騰,與對方的意誌,形成短暫對峙。
“不知何方神聖!來我血梟重地,如此不講規矩!”
聲音洪亮,震蕩四方,一道身披血紋大袍的身影,爆然飛掠,直衝而來!
騰空飛掠,消耗極大,莫說是尋常宗師,便是一般點的資深宗師,都不會如此恣意。即便是怒極,也多是以騰挪飛掠為主。像此時,踏空飛掠,每時每刻,都需要消耗掉大量真元,哪怕是頂尖宗師,也是極為克製。
“血梟二虎,血煞刀!”
在對方氣息升騰的同時,陳平安便判斷出了對方根腳。
血梟幫三大巨頭,對方排名第二,被譽為血梟二虎之一的血虎,血煞刀侯虎。
氣息震蕩間,侯虎後發先至,於數道氣息之前,落在了山頭之上。
“大膽!”熊三讓麵無懼色,轟然爆喝:“大人駕前,爾等要犯上作亂不成!”
“大人?”侯虎一身血紋大袍,麵露凶煞。
他的目光落下,看到了陳平安年輕得過分的麵容,虯髯赤麵上浮現出一絲驚異:“可是陳平安陳大人!”
“正是!”熊三讓修為雖弱,但在此刻他竟分毫不讓,氣勢驚人:“大人督查雷鳴,掌雷鳴巡查之權,如今親臨血梟,爾等不但不迎,還敢言語威脅,可還知罪!”
熊三讓一聲爆喝下去,侯虎倒是還好,反倒是讓剛剛落於山頭的幾尊宗師,心緒一亂。
督查雷鳴,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莽刀陳平安!?
陳平安聲名在外,莽刀之名,威震蒼龍,名傳北境,潛龍天驕的名頭,足以讓任何人見此心緒為之一弱。
而他們自不例外!
傳聞,莽刀陳平安具備頂尖宗師之能,今日一見,果是如此!
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原來是陳大人親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侯虎的神色和緩不少,雖仍有怒意殘存,但顯然相比較而言,明顯要好上不少。
“不知陳大人興師動眾,來我血梟,有何貴幹?”
“本使之信,爾等可聞?”陳平安聲音平靜,正視候虎。
“血梟幫立足雷鳴,每日來往書信甚多,不知大人說的是哪一封?”候虎神色不變道。
陳平安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歎了一口。
“候虎,直到今日,你還不明白!”
轟!
陳平安通體氣勢一變,原本就渾厚至極的武道氣息,竟是再度向上攀升。
什!?
候虎的神色微變,在那山呼海嘯般的氣勢麵前,他的身形似是生生矮了一截。
“本使今日既然來此,那就不是來聽你寒暄客套虛與委蛇的!雷鳴之事不了,諸事便不會止息,放棄幻想,此事絕無任何轉圜餘地!”
陳平安麵色平靜,身上的氣勢已攀登至極限。
而候虎麵臨的壓力,也至了極限。他的神色劇震,不可置信地開口。
“玉衡中期!”
此時,陳平安周身的武道氣息,磅難言,如雲層環繞。一身玉衡中期的武道修為,毫無保留的展露在候虎的麵前。
若是如此倒也罷了,他身上爆發的武道意誌,竟已攀升至巔峰,觸及到了大宗師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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