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亮起,方青的眼眸內也浮現出一抹驚豔。
佳人似月,劍光如虹,可望而不可及。
但毫無疑問,在這一刻,他能夠看到慕大人的一劍,那便是無上榮幸。
慕大人當真不愧是渭水第一天驕,新秀榜上有名的人物,隻一劍,便逼退了血手人屠的去路。此等戰力,著實是讓人驚豔。
方青收斂心思,伸手往衣袍一抽,手中便出現了一血輪圓盤。輪口轉刃,泛著冰冷光芒。
已經表明身份,便沒必要再做遮掩了。
“鎮撫司辦案,閑雜人等,讓開!”
他高呼一聲,便向著慕大人所在,飛快靠攏。
“大人!”
眾人合圍,形成陣勢,向著彭飛虎壓進。
能夠出現在這的,都是鎮撫司精銳中的精銳。一番行動,自然是有所章法。
他們雖未第一時間發現血手人屠,彭飛虎的所在,但早在行動之前,便以布下天羅地網,防止對方逃竄。
此外,他們中有人更換服飾,及時潛入,打探彭飛虎所在。
雖出了些許偏差,但從當下局麵來看,結果無疑還算可以接受。
唯一有些麻煩的,便是彭飛虎的手上,有著一個人質。
比較棘手的是,這個人質,並非是春花樓內的小廝侍女,而是前來尋歡作樂的浪蕩公子。
春花樓,消費高昂,作為郡城內最為頂級的銷金窟之一,來往春花樓的人,非富即貴。這青衫公子,顯然也不是什普通人,恐怕很有可能是郡城內某一方家族的年輕後生。
一念至此,圍上來的許多人,不免覺得有些頭痛。
方青麵容剛毅,目光冰冷,掃過那青衫公子的臉龐,眼神中浮現出一抹厭惡。
他生於殷實之家,雖不算是什寒微出生,但對這些不思進取,整日隻知尋歡作樂的世家公子,卻也沒什好感。
身負家族榮耀,縱享諸多資源,卻不思進取,抗起門楣,此等人物,與蠹蟲何異!?
縱然世間無幾人有如慕大人的天資,為家族當代扛鼎,但用心修行,忙於正務,卻非什難事?這些人,背靠家族,稍有努力,便可得常人千百倍回報。卻是空有寶山而不知,若是設身處地,境遇變化,恐怕遠不如那些微末之人!
性格關係,他對此等尋歡客,本就沒什好感。如今任務受阻,出現未知變化,他心中更是免不了生出厭惡。
不過,倒也不是有所人都如他這般,也有人頓覺局麵棘手,目光不由望向最前方的那道身影。隻是,不知是他們的錯覺,還是如何,有人從側麵看去,從慕大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絲怔然和驚喜。驚熹?
怎可能!?
絕對是他們看錯了。
此等局麵,哪來的什驚喜!?
兩人四目相對,在一瞬間,便看清了彼此的身影。
佳人如秋水般的眼眸內,眸光輕顫,泛起陣陣漣漪。
漣漪之下,是深藏著的思念和眷戀。
還有那一份,難以言喻的驚喜。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今夜的一次行動,卻能見到闊別許久的情郎。
陳平安的目光溫和,笑看著麵前的佳人。
一別經年,佳人依舊。
一如昔年,月光下的那一抹身影。
同樣的手持寶劍,同樣的清麗無雙,同樣的令人心顫。
“不想讓他死,就都讓開!”
一道低沉短促的聲音打斷了那片刻的寂靜。
彭飛虎手如利爪,扣著陳平安的喉嚨,恨恨地看著周遭之人。
直至現在,他都沒有想清楚,他是怎暴露的。
聽著身後之人的聲音,陳平安不免覺得有些無言。
這一幕,怎感覺如此熟悉,好像是似曾相識。
過了這多年,還是這一套啊。
早在此前,陳平安便感應到了婉君氣息。結合場中布局,現在這是一場抓捕行動。
若是旁人,他早已出手,將身後之人就地鎮殺。
時至今日,如彭飛虎這等層次的修行者,他若是有心,都無需出手,單憑意誌氣勢,便足以讓對方肝膽俱裂。
隻不是,此次任務,既然是婉君的,在局勢可控的情況下,他也不想過多幹涉。
“彭飛虎,還不乖乖束手就擒!”合圍眾人之中,有人疾聲厲喝:“此地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你跑不掉的!”
“跑不跑得掉,也要老子說得算!”彭飛虎麵露凶光,如欲噬人:“慕婉君,你想讓他死,就給老子讓開!否則,魚死網破,老子大開殺戒,這沒幾個人能活!”
“放肆!”彭飛虎的話音剛剛落下,方青便是厲聲大喝:“彭飛虎,慕大人在此,也敢無禮!?”說話間,方青向前邁出一大步,氣勢凶悍,似是想要讓慕婉君記住他的身影。
隻可惜,他的盤算注定落空,從始至終,慕婉君都沒有看他一眼。
自局勢起,慕婉君的目光便一直落在陳平安的身上。
察覺到慕婉君的目光,從始至終,一直落在他手中的青衫公子身上,彭飛虎的臉上勾起一抹冷笑。顯然,他賭對了。
這青衫男子,身份非富即貴,應是什不俗人物。否則,不至於讓身為慕家驕女的慕婉君如此。看兩人模樣,似是相識,既如此,那便好辦了!
任憑你聲名再盛,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人質在手時,你越在意,別人手上的籌碼,便越大!
“你們這幫廢物,仗著人多勢眾,才敢和老子叫喚一二。要是一對一,老子看你們哪個人有這個膽!”彭飛虎麵露凶光,不屑冷笑:“慕婉君,讓這些人滾開,隻要老子離去,老子保他能活。”說話間,彭飛虎緊扣的手爪,不用使上了幾分勁。那覆蓋手掌的血紅鐵片,泛起冰冷光芒。彭飛虎不用看也知道,對方的脖子中,此刻應是已經出現血痕。
“老子沒那多時間和你耗,要他死,要他活,一句話!”彭飛虎凶光大盛。
對方投鼠忌器之下,要不遺餘力給足壓迫。他的身處重圍,時間有限,不能久拖。若是拖下去,引來了什高手增援,他必死無疑。
屆時局麵,也不是慕婉君一人能掌控得了的。
他手上既有籌碼,那便要在最快的時間內,產生價值。
“都散開!”慕婉君聲如清泉,悅耳動聽。
此刻,在彭連虎的耳中聽來,的確如仙樂一般。
“大人!”聽聞此言,場中有精銳,不免有些著急。
慕婉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那人雖麵色焦急,但終究是喃喃地退下。
慕婉君雖是渭水鎮撫司的外援,但作為此行身份最高者,她有著絕對的權利。
“該死!”方青心中憤懣,隻覺得憋屈至極。
他並沒有憤恨慕大人,但心中對青衫男子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事情如此,雖並非所有人之願,也非青衫男子之願,但有些事情,事情發生時,終究是想找到一個情緒錨點。
而毫無疑問,此刻,對於方青來說,那青衫男子便是他的情緒錨點。
“好好好!真不愧是巾幗不讓須眉的慕大人,老子見識了。”彭飛虎扣著青年的喉嚨,小心地向著窗邊靠攏:“老子向來說話算話,隻要老子安全,他就安全!”
說話之間,彭飛虎的身形也已經走到了窗邊。此前突圍之時,窗邊早已出現了一個巨大窟窿。雖大抵感應到下麵情況,但他還是張望了一眼。
“讓下麵人都散開!”
慕婉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
“怎?老子說的話不好使?”彭飛虎手中血光更盛,似有稍一拒絕,便讓身前之人,殞命當場的氣勢。
“都讓開。”慕婉君清冷道。
後苑內布設的鎮撫司精銳雖不多,但也有七八人,此刻聽聞慕婉君指令,在猶豫了一下後,終是紛紛退下。
“這才像話。”彭飛虎滿意點頭,扣著男子的身影,便是一躍而下。
就在他身形躍下,身在半空中時,一抹劍光亮起,周遭的空氣瞬間凝滯,如流水霞光,竟似要他困在這。
“慕婉君,你找死!”彭飛虎氣急敗壞,沒有絲毫猶豫,手中血光一閃,便是扭斷了身前男子的脖子:“這是你自找的!”
他伸手一甩,便是將身前男子甩落。
慕婉君既已出手,那便是做好了不要人質性命的準備。他在糾結挾持,那便是自尋煩惱,不但影響了戰力,還耽誤了逃命時間。
唰!
血光亮起,向著劍光而去。
彭飛虎既稱為血手人屠,那自然是有兩把刷子。這一聲名號也不是靠人抬舉,而是他實打實地殺出來的硬接慕婉君一招,然後借著衝勢餘波,順勢退去。而後沿此前規劃路線,暴掠逃竄。若是運氣足夠好,完全有機會在對方增援到來之前,逃出渭水郡城!
直至此刻,彭飛虎的思路清晰無比。
相應的設計規劃,皆在心念之間。
但很可惜. ....
他算錯了慕婉君的實力。
劍光如虹,又如秋水流霞,蕭瑟間帶著無盡淩厲,直取他的性命。
“怎可能!?”彭飛虎雙目圓瞪,似魚肚凸起,眼神之中,滿是駭然不可思議。
他一路修為,到今日這般境界,不知吃過多少苦,經曆了多少磨練。一身殺伐手段,皆是由施展磨練而來,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在生死的考驗下,琢磨出來最有用的招式。
慕婉君雖聲名在外,為蒼龍天驕,但畢競年齡放在那,經曆有限,兩人又身處同境,對方縱有外物加持,但他也不見得遜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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