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灣郡,海鷹港。
伊妮絲望著窗外的花園,小口抿著加了碎冰的紅茶解暑。
“我王兄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傳回來嗎?”
聽到王女平靜的問詢,情報官謙卑地將腦袋垂得更低了些。
“很抱歉,殿下......我們安插在王廷的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王女輕輕放下茶杯,收回目光。
“算了,不用再去試探,沒有消息,也是一種消息。”
說罷,她暗自慶幸及時從王都溜走。埃克王兄的態度愈發詭異,她實在看不懂大哥這段時間的行事。父王的死,似乎讓這位久未謀麵的長兄猜忌心日益加重。
她按下心底的疑惑,示意情報官退下。這時,聽到莊園府邸的前院隱隱傳來馬車聲。
“是誰來了?”
少女朝莊園內的大道眺望過去。
“應該是阿克曼伯爵,您回來前,伯爵大人送來了拜柬,說不日前來拜訪。”府邸總管俯身恭敬地說道伊妮絲展開扇子輕輕搖了搖,自然明白“海豬閣下”又跑來是為了躲開誰。
她原本沒打算去迎接,但想起不久前和萊昂一同經曆的時空之旅,思索一番後,還是撣了撣裙擺,起身走出偏廳。
主樓大廳中。
阿克曼讓侍從們把帶來的拜訪禮物交給王女殿下的莊園執事,接著便迫不及待地小聲詢問自己藏在海鷹港城內的“小情人”們現在都在哪。
可還沒等他轉身去和心上人們幽會,就聽到弧形扶梯上傳來的優雅腳步。
“你又來了,西灣郡現在可不是你的避難所,再這下去,你父親要是追來,我現在可沒借口幫你擋著伊妮絲抱臂站在回廊上,遠遠地調侃道。
她打量著對方,發現一段時間沒見,這肥球倒是瘦了兩圈。
自從父王遇刺前改變了通過聯姻拉攏維斯特家族的計劃,如今二人沒了互相掩護的借口,她自然也沒義務幫對方應付海龍家的老公爵。
看到這位小祖宗,阿克曼略顯憔悴的胖臉頓時垮了下來。
“殿下,您可不能趕我走啊,我好歹也是海鷹騎士團的一員,海鷹港是我唯一能躲開父親的避風港了。”
伊妮絲緩步走下階梯,搖了搖頭說:“接替老公爵的位置終究是你的責任,不管你逃避、拖延多久,都躲不掉的。你已經逍遙四年了,還沒玩夠嗎?”
阿克曼的表情瞬間僵住。
“殿下,您得幫我想想其他辦法。多虧我這幾年幫忙,您才有機會找到滿意的心上人,您忘了我被敖拉德那混蛋揍得多慘嗎?怎能像扔掉用壞的盾牌一樣丟掉我呢,我們可是朋友。”
胖伯爵哭喪著臉。自從先王終止了和維斯特家聯姻的意向,他的苦日子就來了。不僅沒法繼續在西灣郡和小男仆們逍遙自在,回到維斯特拉爾後,他更是在老爹的慈愛鞭策下掉了好幾圈肉。
伊妮絲扇著折扇驅趕盛夏的暑氣,難得認真地看向這個使喚了四年的擋箭牌。
“正因為把你當朋友,才勸你早點麵對現實。你以為身為維斯特公爵的長子,真能從家族中置身事外?我那瑞克多王兄甚至不是王冠的第一繼承人,但現在你也看到了,光是王儲的身份,就足以招來禍端。”談及那人畜無害的二哥,伊妮絲眼神微黯,她搖了搖頭,繼續對阿克曼道:“沒有準備,命運降臨時你一定會付出代價的。我本不想多嘴你的事情,但如今說說也無妨。你父親的耐心遲早會耗盡,據我所知,你和你那幾位兄弟關係並不和睦。老公爵在世時,他們不敢對你怎樣,可以後呢?你難道打算在我的西灣郡逍遙一輩子不成?”
阿克曼煩悶地撓撓頭,仍心存僥幸地皺眉道:“這不是當年咱們說好的嘛,在殿下的騎士團要塞掛個閑職,我那些弟弟總不會冒著得罪您的風險來找我麻煩吧。”
“當初是當初,我如何能預料到四年後王國內外會發生這多變化。尤其是今後,正因為你是海鷹騎士團的一員,他們反倒更有可能對你下手。”
伊妮絲收起扇子道:“你是長子,能放棄公爵之位,自然同樣也有機會奪回。特別是有我的支持下,不管你哪個兄弟當上維斯特拉爾的統治者,都不會忽視你的潛在威脅。”
“可我不會那做,您將來也不會強迫我吧?我根本不想成為維斯特家族的家主,我甚至可能都不會有孩子,我能有什威脅?”阿克曼苦惱地攤開雙手。
伊妮絲不置可否地挑眉:“假設將來維斯特家族與我為敵,我要求你奪回公爵之位,作為我的騎士,你打算違抗主君的命令嗎?”
阿克曼愣住,張了張嘴,一時不知所措。
“再假設,你的兄弟成為維斯特公爵後,為除隱患,以結盟或敵對來威脅我,讓我對你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又該如何應對?”
伊妮絲悅耳的聲音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有些咄咄逼人。
阿克曼迎著少女冰冷的目光,感覺背後發涼。
伊妮絲說著,微微收斂了過於強勢的眼神。
“明白了嗎?未來可能麵臨無數這樣的抉擇,你的退縮,不過是把命運從你父親手中,交到我或其他人手而已。
我知道你貪圖安逸又不想辜負家族期望,所以才一味逃避。但這世上所有事都有代價,你要承擔未來身不由己的風險,要就像個真正的騎士一樣,扛起該承擔的責任,掌握你應該控製的力量。”擲地有聲的訓誡,讓阿克曼的肩膀本能地耷拉下來。
他甚至不敢去看三王女的雙眸,隻覺得那銳利的目光如同萊德溫陛下一般無法直視。
良久,他無奈地小聲嘟囔道:“殿下,我向來隻喜歡玩樂,根本沒能力接過我父親的位置。您知道的,我既沒有治理領地的才能,也不像您和萊昂閣下那樣能百戰百勝地統兵打仗。
我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坐在父親的寶座上發號施令的樣子。要是諾斯尼亞人打來,我怕會在城堡嚇得兩腿發軟。我更沒威望管束家族的那些重臣。我知道他們都嘲笑我這樣一頭肥豬,怎可能成為統治維斯特領的海龍·……”
“不,你可以的。”
伊妮絲打斷了他的自怨自艾。
阿克曼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要是我能像您一樣相信自己就好了。”
伊妮絲收起扇子,擺了擺吊墜裝飾的手柄:“我不是相信你,也不是在鼓勵你,我隻是在陳述一個“已知’的事實。你確實能成為一位稱職的領主,比你想象的還要出色。況且,成為合格的領主並沒有你想的那困難,甚至不需要你有多卓越的才能。這些年在我左右,我知你有一份在貴族中十分難得的品質。”“什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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