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周清和頻繁出席宴請,頻繁上各大報紙。
養寇自重的好處就是,想讓寇來寇就來,不想讓寇來,那寇就真不來。
周清和能招寇退寇,但是影佐卻辦不到,對周清和來說,限製的隻是軍統本身,沒了這個要考慮的點,影佐就是把南京培訓班的所有精英全部調來,也休想在上海討到一點好處。
憲兵隊出動,在全上海設置路障,嚴管上海混亂。
玫瑰商行出手聯手各大商家開倉放糧,平抑物價。
而周清和則去找了黃金榮,開設廠房,建立藥品生產線。
上海肉眼可見的迅速和平了下來。
有飯吃,居民就沒怨言,雖然生活還沒回歸到最舒適的狀態,但是經曆過低穀,給一點甜頭,大家就開始歌功頌德了。
而對商人來講,生意又開始好做了,那都是藤田和清的功勞。
各國領事館也不吝誇讚,一是環境確實變好了,這二嘛,藤田和清本身這個人就很有價值,少不了要打好關係,為以後的藥品來源弄個臉熟。
整個上海全部種完了疫苗,市民又有了飯吃,外灘的燈光依舊閃,百樂門的舞照跳,賽馬場的馬照跑。
這天,廠房建好,藥品生產線搭好,從日本來的研究員也到位了,周清和拍拍屁股走人。
對於影佐的處罰,和對事情的最終收尾,真正的決戰還是要在陸軍省進行。
他們都出手了,周清和這邊不報複回去,這怎行?
三井三菱以為自己是對他藤田和清在發起衝鋒,殊不知近衛文磨下野了這些時日,也早已經按捺不住想再上台的心。
時不我待。
皇宮。
周清和抵達日本以後,先去皇宮見了一下天皇裕仁,畢竟是裕仁布置的任務,這就叫交差。
裕仁得知這件事解決了,對自己的眼光再一次欽佩,軍部選的人不行,而他選的人就行,這就滿足了裕仁的壓軍部一頭的心理。
心情是非常舒爽的,毫不吝嗇誇獎之詞。
周清和順手就把在上海帶來的報紙遞了上去。
“陛下,時間緊,來回匆匆,我也沒來得及在上海采購什東西,所以在禮物方麵我也隻能借花獻佛,希望您不要介意。”
“這是?”裕仁接過一看,饒有興趣:“上海的報紙?”
“是的,我在初到上海的時候,就對外說過,陛下對上海非常關心,得知上海困境,特命我來上海解決此事,這幾份報紙就記錄了上海事件的始末,以及事情解決以後,上海媒體采訪民眾,民眾對您的感謝。”
“是?”裕仁一聽就來了興趣,趕緊抖了抖報紙翻看,一看報頭。
“哦?上海日報?”裕仁看了眼周清和,這可是上海的大報紙,馬上露出了笑容。
“是的。”
周清和微微一笑,在一旁恭候,絕不打擾。
自古以來皇室都喜歡這種感謝信,萬民傘之類的東西,周清和為當個佞我也不容易,百忙之中牢牢記著這件事,花了整整500大洋請幾個記者從頭到尾寫這玩意,要不然哪家記者嫌的沒事專門采訪民眾對裕仁的態度。
就是日本記者都幹不出來這種事。
反正采訪的事情是真的,報紙也發行了,上海的事件也確實解決了,那這件事情就是真的。
周清和很坦蕩。
裕仁看了會報紙,顯然很高興,不過這種時候要含蓄含蓄,沒多說,把報紙放到了一邊:“朕待會再看,藤田,你來的也剛好,朕有件事想聽聽你的看法。”
“陛下請講。”
“法國投降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已經知道了。”
裕仁歎了一口氣,皺著眉道:“嗯,世界局勢大變,德國現在在歐洲戰場呈碾壓態勢,讓人羨慕,反過來看我們陸軍省,對於中國戰場一直拿不出一個解決方案來。
近衛文磨早些時間來找朕說這件事。
說我們現在的局麵就是因為陸軍的無能造成的。
如果我們還陷在中國戰場,隻要再拖一年,就算拿下了中國,我們自己的經濟也會被中國戰場拖垮,而到時候一旦蘇俄打著援助中國的名義對我們出手,我們將毫無抗爭之力。
更壞的情況是,如果我們一年都拿不下中國戰場,到時候物資奇缺,燃油殆盡,我們的軍艦就變成了開不動的廢鐵,到時候就算想爭太平洋,也是有心無力。
局勢崩壞,朕聽了憂心忡忡。
這件事朕在禦前會議上詢問過內閣,到底該采取怎樣的方略,到底什時候能打下中國,內閣根本給不出一個明確的答複。
陸相站在陸軍的立場,當然是繼續推進中國戰場,但是說到具體的時間,他說年底之前,朕也不知道能信幾分。
而首相.朕原本以為他是海軍出身,會有不同的想法,但實際上他的做法,卻讓朕有些看不懂。
陸軍早些時候就在聯係德國和意大利,準備結成三國聯盟。
而首相是海軍出身,目標本該是英美。
但他卻說不能對英美動手。
那就等於是認可陸軍的提議,該對中國繼續推進,我這問他,他又說推進不是好主意,而即使推進,也不能和德國意大利組成軍事聯盟。
朕就感到很奇怪,就覺得他現在似乎變得目標不那清晰,猶猶豫豫,每天除了和陸軍在內閣吵架,根本就拿不出一個解決現在局勢的方案來。
甚至於會議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什刺激,對記者公然宣告說,“日本海軍不是為了對美開戰而建立的,拿來對付德意海軍還差不多。”
你聽聽,這話竟然出自一個首相之口,這幾乎把路都給堵死了。
我聽說德意的領事館都已經去外務省討要說法了。
唉,朕當時選他,就是看他是海軍出身,不是說一定要對英美開戰,而是在陸軍頭腦過熱的情況下,他這個海軍出身的人,能給內閣提供點不同的思路,和陸軍的思維碰撞,也能夠產生一點讓人愉悅的火花,給軍隊帶來新的希望。
但是現在,朕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跟陸軍呆一起久了,被傳染的都有些頭腦過熱。
什話都敢說?
國家掌握在這樣的人手,朕就覺得很危險。”
裕仁說完頓了頓道:“其實他怎想還是其次,重要的是現在國家站在轉折口,近衛的意思是我們要轉變方略,而且是馬上,刻不容緩。
不管是經濟,民心,還是物資,都不足以讓我們無限製的再消耗下去。
而軍部覺得還是繼續,必須先拿下中國再說,如果現在調轉船頭,英美這邊一旦我們也被牽製住,恐怕我們連中國戰場這些勝利果實都會遭到重慶政府的劇烈反撲,會保不住。
其實哪一邊說的都有道理,這才讓人難以下定決心。
朕把軍部交給他們,就是希望以他們的專業意見,能夠做出合理的判斷,但是
藤田,朕想聽聽你的意思,你覺得我們的方向該如何?”
周清和聽完禮讓了下:“陛下,這種事情還是要您聖裁,我就一個軍醫,日常也不參加軍部的大會議,其實是沒有資格討論這個的,說多了,也怕影響您的判斷,還是您聖裁吧。”
“說就是了,我們就是私下聊聊,坐吧,喝茶。”裕仁自己也端起了茶杯。
“謝陛下,那我就隨便說說。”
周清和下首位坐了下來,思索了片刻說道:“陛下,海軍和陸軍的矛盾,想必您也清楚,首相說出這樣的話,我覺得一是,他和陸軍有矛盾,凡是陸軍讚同的,他就反對,陸軍要和德意結盟,他就不想結盟。”
“他一個首相怎能這玩笑處世?”
“陛下,我話是這說,但他說這話實際上還是有道理的。
你想,如果我們轉變了方向和德意結盟,現在德國橫掃歐洲,英法聯軍大敗,我們和德國結盟,得罪英國是肯定的。
而據我所知,美國對外投資的一大半都放在歐洲,和英國結盟,現在歐洲被德國占了,英法聯軍敗了,德國肯定不會把到手的肥肉歸還給美國,我們和德國結盟,那也就等同於和美國豎立敵對。
所以陸軍的這個結盟約定,看起來隻是大家分一分戰場,德軍打歐洲,我們打中國。
但實際上,陸軍這個結盟,就是對英美事實上的宣戰!”
周清和說完頓了頓,給了裕仁一些思索的空間,然後繼續說道:“
這也就導致了,首相不敢同意陸軍與德意的結盟。
因為一旦結盟,我們沒有退路,我們本來和美國的關係就不好,再來個和德國的結盟,那就是徹底撕破了臉,一旦英美斷了我們的石油補給,海軍艦艇全部得拋錨廢在沙灘上,曬著太陽等生鏽。
陛下,他是海軍將領上來的。
結盟,我們假設之後打贏了中國,那別人就會認為是陸軍優秀,因為這是他們提出的建議,而隨後陸軍聲勢大漲,軍部的走向又牢牢把握在了陸軍的手。
可他是海軍。
而一旦繼續陷入泥沼,哪怕陸軍到時候認命了認輸了。
資源打光了,我們的海軍油都沒了,廢掉了,他身為首相這個時候還能做什?根本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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