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接到調令的塚原二四三就返回了日本。

    第一件事，就是來感謝周清和。

    自從手臂被炸斷，人被調到基地養老，下半身還不行了，這些打擊加在一起真的讓他感覺人生昏暗。

    而自從遇到了藤田和清，藤田和清就給他帶來了所有的光明，比太陽還耀眼！

    攜家帶口的，她老婆還挺會來事，下車就帶了一堆東西找人搬進去，基本都是一些名家字畫，還有一些動物皮毛，老虎皮都有。

    推辭一番也就笑著收下了。

    感謝的話語說完，塚原此次來還有一件要事。

    “藤田君，那藥你還有？”

    雖然塚原二四三的生活挺規律，但架不住前陣子憋壞了，而且總共就八顆藥，吃完就沒了，難受啊。

    出門在外也就算了，這突然回家了，怎也得開墾下荒土地。

    “沒了。”周清和遺憾。

    塚原二四三略急：“工廠還沒建起來？”

    “現在國內所有工廠都在為戰事做準備，連藥廠都是在生產戰爭所需，我總不能把人力物力花在這種娛樂產品上麵。”

    “唉。”塚原二四三歎氣。

    周清和看他那模樣嗤嗤笑笑，“安田會長那還有最後兩粒，知道你急，連妻子都帶來了，這意思我能不明白？馬上幫你要。”

    “太感謝了。”塚原二四三馬上高興的鞠躬：“安田會長不會怪罪吧？”

    “那怪罪你要不要？”周清和打趣。

    這是要塚原二四三天人交戰啊，狠下決心，“一粒也行，留一粒給安田會長。”

    “哈哈哈哈。”周清和大笑：“都給你要過來，工廠的事我已經在布置了，直接開在上海，這樣等藥品生產出來，我也能賣的出去，我們和美國開戰，勢必被美國製裁，以後這些東西的銷路都是問題，要提前規避，不過你的份額我肯定給你滿足，我會親自督辦這件事的。”

    塚原二四三還有什好說，“拜托了。”

    周清和出去了一趟，回頭就拿了兩粒藥回來遞給他，塚原二四三還偷偷藏起來，生怕被老婆看到。

    此事畢，塚原二四三就告辭了。

    “我先來的你這，我還馬上要去軍令部，等我先了解一下海軍的珍珠港計劃，剩下的事情我們回頭再聊。”

    晚上，東京帝國醫學院打來電話，說美國來的教授到了。

    隻是例行通知，接待的事情由醫學院的人出麵，周清和不打算出麵和他們相見，免得目的性太強出什蛾子。

    不過美國來的人直接點名要參觀周清和名下的醫藥公司實驗室，並且提出想要拜訪藤田和清。

    肺結核的藥物是這個病在曆史上的重大突破，毫無疑問，日本在病毒細菌的研究方麵擁有頂尖的專家團隊，而藤田和清是這個公司的老板，不管出於什目的，他們兩人都想見上一麵，攀談一番。

    來都來了，不認識一下多可惜，反正隻是提個要求。

    於是請求的電話就打給了周清和。

    既然主動找上門了，那周清和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可以，讓他們先休息，明天他們報告會是在九點吧？做完報告，我請他們吃飯好了。”

    第二天的報告會，他沒去，直到飯點，在預定好的酒店，周清和接待他們。

    一個澳大利亞人，一個德國猶太人。

    不管從任何角度講，周清和的身份都比他們高很多，所以兩個人都很客氣。

    “上次藤田先生去我們學校演講，我在下麵聽過您的講座，很精彩。”澳大利亞人說道。

    “外科手術的內容你也有研究？”

    “一個好的外科醫生，必然對疾病的產生原因有相應的研究，藤田先生作為這方麵的頂尖專家，我相信您對疾病形成的原因，一定有深厚的理解，我是病理學係主任，如果連這樣的講座都錯過，那不是太失職了。”

    商業吹捧，真是讓人無奈，周清和微微一笑：“吃飯。”

    簡單的疏略聊聊醫學，話題自然的被周清和帶到了他們的研究上麵。

    “一種新的菌群發現，而且對疾病菌有殺傷作用，這個研究挺有意義，有人投資了？”周清和隨口問道。

    “已經在洽談了。”澳大利亞人微笑。

    不愧是係主任，表演還是有一套的，不像旁邊的德國人教授，那一臉的表情，根本沒有一點喜色，甚至在澳大利亞人說已經在洽談的時候，還奇怪的瞥了他一眼，這才默默收回目光。

    周清和淡笑，選擇直接揭瘡疤。

    “現在的盤尼西林還隻在論文上的階段，也就是實驗室產物。

    從實驗室產物到大規模研發生產，看起來隻有一步，實際上這個距離非常長，長到很多論文研究一輩子都跨不過這個坎。

    想要把一個實驗室的產物賣出去，要讓醫藥公司拿出真金白銀來支持繼續做研究，還得買生產線做出這個藥來，接著再找人體實驗，最後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一步難不難，我還能不知道？

    洽談，你們不會有買家的。”

    澳大利亞人有些尷尬，“我們的東西很好，肯定會有公司要的。”

    既然這說，這不死心，那周清和就繼續揭瘡疤。

    “夢想很美好，但這僅僅隻是夢境，不用懷疑我的判斷力，你們美國沒有一家醫藥公司願意收購你們這個產品，不信？想不想聽理由？”

    澳大利亞人抿了下嘴，確實很好奇，為什沒有一家公司願意收購這個產品。

    事實上，他已經帶著產品，坐著飛機拜訪了全美國所有的醫藥公司，但是沒有一家公司願意收購這個產品。

    甚至是在這個藥品已經在人體上產生過功效的前提下，不單純是實驗室產物，是真的已經應用過在人體上，有效果的，效果還很好。

    但就是沒有一家公司肯要。

    但凡有公司要了，他還至於為了這點小錢跑日本來？

    澳大利亞人點頭示意，“您請說。”

    周清和直言不諱，“因為現在這個菌群表現出來的效果和磺胺很類似，而磺胺在便宜的地方已經很便宜，比如英國美國軍方大量采購，所有士兵每一個人都配備了磺胺。

    而在貴的地方已經價比黃金，比如中國境內，那是因為中國全境被我們封鎖，沒有流通導致的貴，並不是因為這個東西本身有昂貴。

    你們覺得自己的東西好，但醫藥公司不是做慈善的，他們不關心這個東西能有什用，他們隻關心這個東西能賣多少錢。

    你們關心的是效果，他們關心的是收益。

    那既然這個藥物表現出來的效果和磺胺類似，而磺胺又很便宜，那他們為什要自絕磺胺的生意，冒著失敗的風險去收購研發生產這個藥物？

    即使這個藥物最終的成本比磺胺還要便宜，在沒有長時間的跟蹤調研確定之前，誰能保證這個藥物不會引發別的問題？

    你是醫藥公司老板，你會要？”

    周清和端起桌上的魚，“我現在告訴你，我手這條魚比你麵前那條魚好吃，可能好吃一點，可能難吃一點，賣你一萬美元，你現在桌前就已經有了一條挺好吃的魚，你已經夠吃了，你還要買？”

    澳大利亞人怔怔的，總算明白了自己為什到處碰壁，這不是醫藥的邏輯，而是商業邏輯。

    “所以醫藥公司對此並不感興趣。”周清和放下了魚，“東西我可以收，但是我對這個東西本身不感興趣，因為我自己就有，我感興趣的是你們兩個人，願不願意來我這工作？”

    “等等。”澳大利亞人抬手，腦子有點亂，藤田和清的跳躍太快了。

    他先是問道：“您有盤尼西林？”

    周清和點頭，“你們做的這個東西我早先年做過研究，隻不過後來忙就放下了，在柳葉刀上關注到你們兩位，想起這個東西，所以請你們過來，你們的製作工藝太落後，我可以告訴你們更好的製作青黴素的方式，對，這是我的命名。”

    澳大利亞人先是吃驚，然後皺著眉仔細想了想，問道：“沒有看見過您的論文啊？是哪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