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這次李龍和顧曉霞兩個換了位置。顧曉霞在床車邊上照看著明明昊昊,李龍則坐在書桌前寫著東西。
隨著夏至的臨近,天越來越長,明明昊昊的入睡時間也在推遲。兩個孩子現在就已經展現出了超乎一般嬰兒的精力,顧曉霞越發體會到,白天看著明明昊昊,楊大姐一定很辛苦。
好不容易等著明明昊昊都睡著了,顧曉霞走到書桌前,看著李龍在台燈的映照下,還在寫著東西。顧曉霞就在李龍邊上,看著李龍寫著那一個個看著挺蒼勁的字,沒有說話。
她不是第一次看李龍寫字了按說李龍的字不應該這“好看"且“老道"的。
李龍中學沒上完最後上學那兩年是和顧曉霞一樣在瑪縣這邊上的,顧曉霞隱約記得李龍的字雖然當時還算整齊,但距離現在這個水平差遠了。
他的字什時候變得這“老道"的呢?
自己的人生按部就班,李龍的人生卻充滿了曲折和一傳奇的經曆。
顧曉霞其實也挺想了解李龍那一段段自己未曾參與的經曆的。隻是每次問起,李龍隻是一兩句話就帶過了。
隊的年輕人,人生大都是平平無奇,出生,上學,畢業,幹活勞動主要是種地,然後談戀愛,結婚,生子.………
和口相比,這這時候戀愛大都是自由的,當然,也相對保守,亂來的很少。
李龍和顧曉霞也是很久之後才知道,十六七歲亂來的小夥子小姑娘也有。
特的,這和教育,和家庭環境真有很大關係。
“黃羊皮,全皮四十五到五十,殘皮,一個槍眼,三十,兩個,二十...…
貝母,一級幹貨每公斤五十,二級幹貨每公斤四十五,逐次降等;鮮貨以幹淨程度,每公斤從六塊到三塊不等.…….….
甘草,每公斤四毛到五毛,小心苦豆子根冒充甘草,苦豆子根皮黑.…….”
“這個就不用寫了吧?"顧曉霞指著李龍寫的這一段說道,“我爸還能不知道甘草根和苦豆子根的區別?”“也對。"李龍把這一條給劃掉了,繼續寫著。
“你的字還挺好看的,和我們單位老同事比較像。"顧曉霞感歎著,“練過一段時間吧?”“嗯,在烏城當工人的時候,沒事也會練字..…,你也知道我上學的時候字寫的很一般。”顧曉霞笑笑,沒再說話。
李龍把目前能知道的來收購站出售的大部分東西都寫了上去,再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休息。
第二天,李龍這邊起床,給家的小東西們喂了食,又去擠了山羊奶。這邊顧曉霞給明明昊昊把了屎尿,然後又給他們喂飯。
楊大姐在廚房做飯,韓芳要給顧曉霞幫忙,讓她拒絕了,她讓韓芳去晨讀,好好學習。
顧博遠過來的時候,大院子這邊一切都安排明白了,早飯也差不多做好了。
看著顧曉霞和李龍兩個拿著奶瓶給明明昊昊喂已經燒開又溫了的羊奶,顧博遠點點頭說:“這樣好,補充營養。現在比我們那時候強,那時候想給曉霞你弄點牛奶羊奶啥的,都沒地方弄去。”
“那咋弄?"李龍問道。
“還能咋弄?燉魚湯,讓她喝魚湯唄。"顧博遠說道,*四小隊就魚多。那鯽魚刺多,怕紮著她,就燉久一些給她喝魚湯補充營養。”
也是個辦法。
吃過飯後,李龍把那個昨天晚上寫了資料的本子交給顧博遠。顧博遠看的時候李龍就說道:“東西我寫的比較多。山牧民的冬窩子有十幾處,全部弄完差不多十天半個月,這段時間你看著有拿不準的,咱們等我晚上回來再聊,不過這上麵大都記的比較全。”
“爸,你要拿不準就多翻一翻。"顧曉霞上班前也提醒了一句。
“還用著得多翻?我這看一遍就記得差不多了。"顧博遠拿著筆記本在手上拍了拍,“就是些價格數字,有什難記的?你們是不是小看了當年我們這批大學生的含金量?”
李龍啞然失笑,也對,嶽父顧博遠可是正兒巴經的大學生,那時候考大學,不比這時候容易,甚至可以說比這時候還要難一些。
能考上大學的,肯定是沒有簡單的。人品或者說路線問題另說,至少在智商方麵肯定在線上。李龍便放下心來,他去屋取了三千塊錢的現金裝到挎包交給顧博遠。
顧博遠認真的點了錢,然後放進挎包,扣好挎包扣子,騎著自行車去了收購站。李龍等楊大姐接手明明昊昊後,也開著吉普車離開了。
收購站的門口已經有人在等著了。他們看著顧博遠過來開門還有些意外。
“讓讓,讓讓啊。今天我過來負責收購,大家讓讓,先讓我把門打開。"顧博遠看到這些人,倒一點也不怯場,畢竟在農資商店呆了那些天,各種各樣的人都見過。
“今天換了老同誌來啊?"有人說道,“原來的年輕人李同誌呢?”
“他有事。"顧博遠把大鐵門打開,推自行車進院子,把它在牆邊撐好鎖上,然後又去開房門,“好了,排好隊,一個個來。”
這些人也習慣了,一個個接著排起隊了。
“你這貝母不幹啊。"顧博遠看到第一個人拿來的東西,皺著眉頭說道,“幹淨倒是挺幹淨的,洗過了吧?你這是從別人那收來的,又過了一遍水?咋不曬幹再拿來賣?”
“不是缺錢嘛。"那個人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我記得這不曬幹的,你們也收吧?”
“收是肯定收的,但價格不會高。"顧博遠拿起一顆貝母,用手捏了捏,捏成幾瓣後看了看濕度,然後說道:“你這貝母原本就沒曬幹,又過了一遍水,我隻能給你一公斤十塊錢。”
“十塊?太少了吧??那個人把貝母袋子往回一收,“那個年輕人收貝母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你這人怎這壓價?不會是從中吃回扣吧?”
他這一說,後麵的人也跟著鼓噪起來,誰不想讓自己的東西賣個高價?
“一樣。"顧博遠根本不理會後麵人的吵鬧鼓噪,我是按他的說法來收東西的。你這貝母本身就不幹,還過了一遍水,就隻值這個價。
你想賣高價也行,先把這貝母曬幹,曬幹了,我一公斤至少給你出四十,怎樣?”
那個人強詞奪理:
“我急用錢,沒時間曬.……….”
“那就隻能值這個價。我總不能把你摻進去的水也按貝母價買了吧?"顧博遠絲毫不管這個人的賣慘,話說的並不好吃。
他雖然頭一次幹收購定級,但幾十年的閱曆怎能看不出來,這人肯定不是采挖貝母的,應該是二道販子,收來的貝母洗幹淨,泡了水之後表麵曬幹然後拿來賣。
隻不過沒想到顧博遠也挖過貝母,這一套他也清楚。
“賣不賣?不賣就讓一讓,後麵還有人。顧博遠知道自己頭一天來,頭一個顧客如果都鎮不住的話,那後麵也不用收了。
他臉一板,那個人立刻就軟了下來,小聲說道:
“老哥,你再加點,加點我就賣了。你也知道現在這貝母不好挖,護林隊都看著呢,能流出來一些不容易,我收的本錢就不低..….”
“林子三塊錢一公斤鮮貝母就能收來,你這曬的不到半幹的,我給你十塊已經不低了。"顧博遠堅持不為所動,“你要不出去再考慮考慮,我聽說市場那邊還有個收購站,你可以去那試一試.….”“不了不了,十塊就十塊吧。"那個人急忙說道,“我就在你這賣了。”
後麵人小聲說道:“誰不知道那個收購站善於壓價,還亂評等級,那地方都臭掉了,誰愛去誰去,我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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