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火車遠去，顧曉雨悵然若失，走出站台，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家一一母親下班回來正在做飯，看到她進來，有些意外：“今天不上班？”

    “沒，今天上午沒事。”顧曉雨搖了搖頭，看著忙碌的母親，想著要不要說這件事情。

    “過幾天你哥訂婚，到時你得回來一趟。”範文麗沒有看女兒，一邊切著白菜一邊說道，“我把你給我的錢給了你爸一部分，加上存的錢，你爸在你哥單位附近給看了一套房子。平房，一一外，花了四千八。你哥的女朋友知道後，就給你哥說，這處的時間也不短了，想著在年前把婚訂了，等到開春收拾收拾房子，把家具置辦齊，到時就可以結婚了。”

    說到這她停下了手頭的刀，扭頭看了顧曉雨一眼說道：“你哥年紀不小了，今年能結婚，你出了大力。你也別埋怨媽，這錢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先把急事辦了。”

    顧曉雨點點頭，那五千本身就是全給媽媽的，她肯定是沒意見。

    “剩下的一些媽給你存著呢，等你結婚了媽拿出來給你當嫁妝。”範文麗想著女兒這乖巧，聲音變得溫柔起來，“你哥也說了，他努力攢錢，等你結婚的時候送你一個大件。”

    顧曉雨下意識點點頭，她還在想著姐姐的事情。

    但是媽媽說的都是這邊“家”的事情，她不知道怎開口。

    “你爸這幾天可高興壞了，你哥的事情一解決，他算是去了一個大心事。”範文麗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在咱們街坊鄰居跟前說話都大聲起來，也算是抬起頭來了。”

    黃宇飛快三十的人了，現在還沒結婚，街坊鄰居自然是有說閑話的。黃九章是個小領導，比較要麵子，經常讓人背地說，這心自然不舒服。

    “還有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不是說……你姐都結婚有孩子了嗎？”範文麗提到了顧曉霞，“你也該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我們一直沒給你介紹，就想著你們單位的人素質高一些，如果你找不到合適的，那我和你爸就要給你介紹了。”

    終於聽到母親說姐姐，顧曉雨剛要打算說一說姐姐的事情，範文麗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是姑娘家，不需要準備房子。結婚的時候到時咱家買幾個大件當嫁妝就好。當然，那錢到時我會給你，你攥在自己手，女人家結婚了，手有錢，底氣才足。”

    範文麗說到這歎口氣，把切好的白菜放進菜盆開始淘洗，一邊洗一邊說道：“當初我帶著你嫁過來，手沒錢。也就是你爸不嫌棄我們娘倆，不然有我們受的。

    你也別不信，這街坊鄰居，外嫁女被欺負的少了？你爸算是好的了，當然你這回給的錢，他也高興，說沒白送你上大學，這上了大學就是不一樣……”

    顧曉雨不想說話了。

    媽媽滿眼都是這個家的情況，或者說這二十年她已經完全把自己融入到了這個家。按理說，自己在這個家呆了二十年，應該也融入了。

    但一想起這些年來繼父和繼兄對自己那淡淡的疏離感，顧曉雨就越發覺得，那邊才更像是自己的親人，才更像是自己的家。

    回想起這幾天和姐姐姐夫一家人在一起時的歡快，再想想這些年住在這個家的謹小慎微，顧曉雨都有種幹脆辭職去北疆的衝動。

    當然也隻是一時衝動。姐夫姐姐買了院子，自己還要給照顧呢。隻是希望他們有空能過來，而自己有了假，能過去。

    路途遙遠，但卻擋不住自己想要過去的心。

    黃九章和黃宇飛陸續回來，看到顧曉雨在家，兩個人都客氣的主動和她打招呼，這讓顧曉雨心頭百味雜陳。

    “曉雨，你放心，那錢我結婚後存著一定會給我還上的。”黃宇飛拍著胸脯保證著。

    黃九章也笑著說這是應該的。

    “不用著急。”顧曉雨低頭扒飯，咽下嘴的食物說道：“這錢本身就是給媽媽做主的，媽說怎用就怎用吧。”

    黃宇飛一聽眼睛放亮，看向了範文麗。

    黃九間伸手拍了他一下：“怎著，你都這大了，還真就沒擔當了？曉雨到找對象的年紀了，那也是要花錢的。”

    “對對對，”黃宇飛急忙點頭，“對了，我們廠子有幾個年輕人不錯，曉雨，有空了我介紹你們認識啊。”

    顧曉雨沒有應聲。

    吃過飯，幫著母親收拾完後，她就離開了。走回到單位的路上，鬼使神差的，顧曉雨來到了李建國買的那個院子。

    院子基本的家具都有，顧曉雨開門的時候讓鄰居碰到了，還有人問她是不是新買了邵家的院子，打聽她是哪個單位的。知道她是大學那邊的，問的鄰居還真就挺有敬畏之心的。

    畢竟這年頭能在大學工作，肯定是不一般的。

    在這打掃衛生，顧曉雨的心情反倒平靜下來。索性接下來幾天沒事的時候，她就把這個院子，包括李龍的兩個院子一起打掃了一一那兩個院子雪厚，顧曉雨一個人搞不來，便又花錢找了幾個人，把這麵的雪清幹淨，垃圾打掃掉。

    幾天後，看著打掃的幹幹淨淨的院子，顧曉雨還挺有成就感的。

    然後她就覺得院子有些空，幹脆便又去了委托商店，花了錢買了一些二手家具，把這兩個院子也給裝扮了一下，至少感覺院子能住人了。

    李龍說過年後有空過來要裝修的，但在顧曉雨看來，眼下這打掃過的院子就能住人了，其實挺不錯的。這段時間她也在附近打聽著房子的事情，還通過同事打聽了一下。

    因為隻要這幾個院子附近的地方，找了有一個多星期，才有個眉目。在李龍買的那個二進房子附近，有一個小院子。不是四合院那種，三間平房，一個小院，不靠街邊。

    這原來是一個單位的家屬院，顧曉雨買的這個房主退休了，要搬去兒子那邊住樓房幫著看孫子，這小院就空下來了。

    顧曉雨是打聽清楚附近住戶都不錯，才有了買院子的想法。

    這個院子賣三千塊錢，顧曉雨也沒講價，痛快的買了下來。

    雖然後來附近的鄰居說買貴了，但她比較喜歡。主要是屋子家具什都是全的，鍋灶也都有。那老兩口其實也舍不得這些東西，但兒子那邊住的樓房沒辦法放這些東西，幹脆連院子一起打包賣給顧曉雨了。顧曉雨看中這還有一個原因，附近不遠處就是街道辦，公家的地方，每天晚上還有值班的，至少這能保證安全。

    等把這些都弄好，顧曉雨回了一趟家，才知道自己錯過了繼兄的訂婚儀式。

    範文麗埋怨她這段時間都不著家，親家那邊還打算見識一下這個在大學工作的人呢。顧曉雨也沒辯解，隻說最近有些事情要辦。

    範文麗沒有追問，顧曉雨猜測她可能知道自己和北疆那邊聯絡的比較多，但估計她也不想知道那些事情，所以就沒問。

    錯過了也就錯過了，顧曉雨並沒有太多的感觸和遺憾，她現在越發喜歡一個人在院子呆著，無論忙碌也好發呆也好，好過呆在這個“家”。

    現在這邊一些地方已經換了程控交換機，打電話的方式改變了。顧曉雨想著姐姐說的話，今年年後北疆那邊也要換電話了，到時姐姐家真拉了電話的話，就可以好好打一下了。

    李龍他們坐著火車一路往西，這次每個站他都下去，想要看看有沒有什特產能帶回去的。隻是讓他有些遺憾的是，回程的路上沒買到酒棗。一路同車廂的人陸續換了一些，李龍背包的醬肘子等特產吃的差不多，這時候和其他人的關係也融治起來。

    越往後走，車廂越空，等到烏城的時候，車廂剩下的人連三分之一都沒有。

    李龍他們下車後發現天已經差不多黑了，這時候是沒去瑪縣的班車的，李龍他們便在八一招待所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吃過飯，坐著班車回到了縣的大院子。

    無論是李建國、李娟李強，還是顧曉霞，都覺得非常神奇，前幾天還在燕京城登長城看故宮，今天就已經回到了北疆。兩邊相距幾千公，這就已經回來了？

    就跟做夢一樣！

    李龍對於他們的反應還是挺感慨的。心說再過幾十年等你們坐著飛，三五個小時就從國家西麵跑到東麵，甚至於坐著飛機一天之內能過去好些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