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走到李龍跟前,笑著說道:
“李龍同誌,我想著你也快過來了。我們這邊進度還可以,這幾天都比較順利,不過接下來就有點麻煩了。”
“怎了?”李龍問道,“我看幹得都挺好的啊。”
“往前三百多米的地方,拐過山頭,那邊有一塊巨石,擋在河道邊上,如果要修路的話,就得跟上一次一樣,把這石頭給炸掉,不然從山中間挖一塊過去,工程量太大。”
“那就是沒炸藥了?”李龍笑笑,“行,我明天申請一些過來,走,看看去。”
幹活的人看到了李龍,認識的紛紛打招呼,不認識的也駐足觀看。他們的工資都是來自李龍,加上李龍修這條路不圖名不圖利,就為了給朋友幫忙,說實話這樣的品質,這些人總歸是有些敬佩的。
李龍和他們打著招呼,繞過了工地,和孟海一起往前走去。
馬曉燕拍了幾張照片,餘光看到李龍他們往前走,立刻小跑著跟了過去,中間還被樹枝子拌了一下,然後被旁邊的一個村民及時扶住,她匆匆向著那個村民道謝,然後繼續追過去。
那個村民轉身呆呆看著馬曉燕的背影,旁邊就有結了婚的老油子笑他:
“喲,藍寶子,這是想娶女幹部呢?女人碰一下就不會走路了啊?”
“胡……胡說啥呢?”藍寶子被人一取笑,臉漲得通紅,“人家要摔倒了我扶一下,城的人就是有禮貌,還謝我呢。胡瘸子,昨天要不是我你差點兒就讓石頭砸著了,你也沒說謝我一下。”
“嘿,我能跟人家城人比嗎?”開玩笑的胡瘸子臉皮厚,才不會不好意思,當然他也不是真瘸,隻是小時候看別人瘸著走路,就跟著學,結果自己差點兒沒改過來,結果就有了這個外號。
“去去去,都好好幹活!”他們這一組的組長喝斥著,“不想幹活的,別怪到時我給老孟說不讓你們過來了。”
“得得得,你最大,誰讓你是組長呢?”胡瘸子隻好不再調侃,幹活的時候還在低聲吐槽。
這些人平時都是一樣,但一旦分了組有了組長,那組長的權力立刻就體現出來了。
胡瘸子雖然平時不怕這個組長,開玩笑的時候他時常還能占上風,但一旦涉及到幹活分錢,那就隻能看組長的臉色行事了。
孟海和李龍兩個人轉過山頭,就看到那塊如同地麵突然刺出來的四棱尖山石來。
天山下麵有許多地層的斷裂帶,這塊石頭和旁邊看著一樣同為褐色的小一點的棱形尖石,應該都是地殼斷裂擠壓的結果。
大的那塊有三四米高,剛好擋在了進山的路中間。哈木他們往山走可以從邊上繞過去。
石頭的位置就在河邊,從上麵的痕跡能看出來,河水漲起來的時候,會沒到石頭下麵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處。
眼下河水雖然淺,隻漫到石頭的根部,但修路就必須把這石頭炸了,旁邊的河水有點深,總不至於修路斷河道,也不太可能從旁邊山上繞過去。
山勢有些陡峭,繞著過的話工程量太大。
李龍走到跟前發現,這像金字塔一樣的棱形尖石頭,基本上看不到什縫隙,不像先前修路的時候碰到的石頭。那石頭有縫隙,放炸藥什的也好爆破,現在這塊大石頭是一個整體,想要炸掉還有點困難。
李龍繞著石頭走了一圈,也沒看到哪是比較好的放炸藥的地方。
“我都看過了。”孟海搖了搖頭,“沒地方放,就隻能拿子鑿,不過好在我們隊上有幹過這樣活的,不算什大事。”
“有辦法就行,”李龍笑笑說道,“那我明天拉炸藥過來,一箱子應該夠了吧。”
“夠了夠了。”孟海說道,“在下麵找好地方多鑽幾個眼兒,真要炸的話,下麵放幾根就能炸塌掉。倒下來,我們用繩子一綁,拖拉機拖著拉走就是了。”
李龍心說這不就是定向爆破的原理嗎?
沒想到他們還會這個啊。
或者說,道理是相通的,隻不過普通老百姓可能控製不住那精確的量而已。
事情商量好之後,兩個人就往回走,渾然不覺馬曉燕已經拍下了他們商談炸石頭的照片。
感覺拍得不錯,馬曉燕自己也很滿意,她跟在李龍他們後麵,腦子已經在構思怎寫稿子了。
“這幾天我們住在這也算習慣了。前兩天過來的時候,當天晚上就有狼過來,應該是聞著我們做飯的味道過來的,半夜突然嚎叫起來,把我們嚇一大跳。”
“沒被咬著吧?”李龍聽了也挺擔心的。
“沒有,我們人多嘛,一起拿著棍子出來,就把這群狼給嚇走了。白天我就回去找了砂槍,然後晚上它們又過來,讓我們給埋伏了一下,打了三頭狼,嘿,美美的吃了頓狼肉!”
“不錯啊。”李龍笑笑說道,“砂槍也能打狼呢!”
“距離近嘛。”孟海說道,“隊民兵訓練用的步槍都交到鄉去了,現在不好弄出來。砂槍雖然威力沒步槍大,但距離近了也好打。惟一不好的就是狼皮上麵小窟窿眼子比較多。”
“散彈?”李龍問道。
“嗯,當時沒注意子彈。”
“也行呢,走,過去看看狼皮。”
走到棉帳篷跟前,李龍才注意附近的草灘上曬著三張狼皮。
這時候棉帳篷的門簾和窗戶簾子都已經挑了起來,有些人的被子也被拿出來搭在木頭上曬了起來。
山晚上的溫度低,雖然是四月初,朝露還是很嚴重,而且一個棉帳篷住十來個大男人,晚上為了保暖肯定是不能開門簾的,那股子味道就別提了。
所以這時候才會把門簾子掀開透氣,不然的話,氣味散不出去等兩天就不能住了。
狼皮挺大,不過毛色不太好。開春狼毛麵的絨是要慢慢掉的,這時候已經從身體上脫下,慢慢的會透出硬毛叢來,最後掉落。
所以看著狼皮上這一塊那一塊脫落一半的絨,不是很好看。
而且也能看到上麵的斑斑點點的血色,應該就是砂槍打散彈打出來的傷口。
“三張都是殘皮了,而且殘得比較厲害。”李龍上前翻看了一下差不多曬幹的皮子,說道:
“一張差不多能賣個七八十吧?”
“那也行了啊。”孟海笑著說道,“打出那多眼兒,我以為不值錢了呢。”
“那倒不會,你打的也不是細鐵砂,都是大顆粒的,一張皮子上也就是七八個彈孔,比較集中,這皮子還是可以利用一下。”
他也就是隨口一說,具體的價格還要看趙輝給開什價了。
當然,不管是虧是賺,他就按這個價格收了。
“我今天帶了一盆羊雜過來,煮熟的,帶了一些羊油,你們可以放著,每天做飯的時候煮一些或者炒菜的時候放一些,改善一下。”李龍說道。
“嘿,就知道你過來我們就有好吃的了。”孟海笑笑,“我現在就過去端,中午就給他們加餐。”
孟海叫了兩個人過去到嘎斯車那搬東西,李龍也跟著一起,這時候馬曉燕依然是在拍照。
羊雜等東西端過來後,就有人過來準備做飯了。這多人的飯,做起來也挺不容易的。好在今天有現成的羊雜,弄點野菜炒一炒就是一盤菜。
李龍看到幫廚的還有人直接從河起出一個網兜子來——就是在有落水的地方,把網在水中撐起,兩邊用石頭壓上。
這樣上遊下來的魚直接落入網中就逃不出去了。
這網兜子起出來,麵有十來條狗魚,還有幾條白條。
“魚不多,每天能燒個湯,味道也不錯。”孟海對李龍說,“好在現在山野菜長出來了,偶爾還能撿到一些野蘑菇,比天天啃餅子要強。”
已經是八八年,這時候家家戶戶的生活條件好了不少,已經不像當初李龍帶著顧博遠他們進山編抬把子那艱苦了。
至少頓頓吃饅頭是沒問題了。孟海他們帶過來的主糧也是大米白麵,清油也有,就是菜這方麵寡淡了些。
好在山有野菜,蒲公英、車前草、老哇蒜之類的都能吃。
先前打著三頭狼,他們也沒送到村去,自己就在這開剝肢解著,用煙一熏,能保存的時間長一些。
再加上能撿點蘑菇,雖然大廚的水平一般,但總歸吃的種類不少,也算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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