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再次進入到滿是開花的棉花地,李龍也是挺感慨的。
上一世最終棉花要收獲,是把地頭的那一片人工采摘完之後,剩下的就機采了。機采棉為了保證能一次性采摘完畢,采摘之前要打催花劑,讓所有的桃子都開花。
所以那個時候進棉花地,棉花杆子上幾乎已經看不到葉子,全是開的棉花了。
但現在不一樣,人工采摘的時候,要采頭遍二遍甚至三遍,所以開始采的時候,棉花棵子可能還綠著,雖然大部分桃子都開了,但還會有少部分沒開,或沒完全開。
李龍之所以到地來,倒不是來摘棉花,他才不想受這個罪呢。他是來看看——棉花開了之後,地少的各家自己摘,像李家這樣有一百畝的,自家,包括從老家來的這些人都是摘不過來的。
所以李建國和李俊峰兩個早上天還沒亮就開著麵包車去了零工市場,一車拉來了十個人,讓他們來摘棉花。
摘棉花的價格現在行情是一公斤四毛錢,棉花的收購價,縣棉麻公司定價差不多在一塊八到兩塊二之間。
主要是棉花的除雜需要檢驗,雜質不一樣,衣份不一樣,價格也不一樣。
衣份,其實就是棉花摘下來之後,能夠作為皮棉進行後續加工的那些纖維在整個棉花中占據的比例。
測試棉花的衣份,就是拿來一定量的棉花,比如一公斤(一般都是一百克甚至更少,不會有這多的,這用一公斤是比較好計算),先要把其中的雜質除掉,這些雜質主要就是粘上去的葉子、杆子之類的東西。
把這些雜質去掉之後再把棉花麵的籽給打掉,剩下的纖維就是皮棉,比如剩下的皮棉是三百五十克,那淨衣份就是三十五,這個比例算中等偏下,好棉花的淨衣份能達到三十八到四十二……
棉麻公司現在是不是測衣份不知道,但至少會測雜。雜質多了也不行。
當然,讓這些零工來摘棉花,有一個非常不穩定的因素,就是要雜質太多,要地摘不幹淨。
有比較老實的零工,摘棉花就摘得很幹淨,地幹淨,棉花袋子也幹淨。
但也有不老實的,那棉花袋子入眼全是葉子,從棉花棵子上抓了棉花也不撿葉子就往袋子一塞,棉花杆子上的棉花摘不幹淨就往前走,後麵落下淨是毛胡子——就是摘棉花剩下一星半點兒的那種尾巴。
最煩人的就是這樣,等零式摘完了,主家返工劃不來,毛胡子非常輕,但如果返工就相當於重摘一遍,不返工看著那一路白胡子,可惜啊。
所以李龍頭天帶著李俊峰他們過來,就是展示一下地主的威信,給那些打零工的人好好說道說道,讓他們把棉花拾幹淨。
在北疆打零工的外地人,最多的是甘、陝、川、豫四省人。別看北疆沿天山一帶許多城市都是以豫省口音為主,但實際上打工的人卻並不是豫省人最多。
有些人拾棉花的時候,主家越好越寬容,他們反倒會越惡劣。
甚至還有把泥巴、棉桃子都抓了塞到棉花口袋去的,反正你也不可能全倒出來檢查。
李建國要開拖拉機犁地——現在除了棉花,大部分莊稼都已經收回來了,正是犁地的時候。陳前進開著大馬力拖拉機犁地,李建國要也要犁,主要是有些老農們不相信陳前進的技術,擔心他開得太快,會留下一些生地壟子。
所以李建國必須得上手。
梁月梅帶著董曉娟就在家專門做飯。叫打零工的過來拾棉花,中午要管一頓飯。李家條件好,做飯的時候用的食材也會好一些。
中午通常都是饅頭和炒菜。通常情況下別人家都是一個菜,李家兩個菜,而且油水不少,麵還會放一些肉丁。
這一點打零工的人是非常滿意的。他們也算是見識了不少的主家,像李家這樣做飯肯放油放肉的,還真是少見。
哪怕看在這不錯的午飯的份上,李俊峰他們管的嚴一些,他們也認了。
拾棉花要拾到天黑,通常情況下不會這晚,但李家有車把打零工的送到縣去,所以這些人寧肯多拾一些。
主要還有一個原因是太陽下山之後,地沒那熱,這時候能多拾一些。別看最後這一會兒,太陽落山到李俊賢開拖拉機過來要給這些人過秤,就這一會兒能多拾幾公斤棉花,多掙塊八毛錢。
過秤的時候,李家拿來的是大布包。這時候賣棉花也用的是這種大布包,一包能裝一百多公斤棉花。
布包都是自己扯的白布縫的,和做的拾棉花的網兜子一樣。
每過秤一個人,李龍這邊給發錢,然後那邊李俊賢等人會和拾棉花的一起把棉花倒進大布包。
這樣既是轉送棉花,也是順道檢查棉花會不會被塞上土塊、淋上水。
這時候李龍可不相信人性本善,兩世為人,拾棉花的這些人能搞出什妖蛾子,他真是見多了。
不過頭一天也挺不錯,雖然有兩個拾的髒一些,但基本上都沒啥大產科技股。
拾的太髒的,李龍當場就扣了兩公斤的雜質,並且明說:
“你這太髒了,和別人比較一下,我也不說拉仇恨,你隨便看一看其他人的棉花,有你這髒的嗎?你這是把棉花葉子全都捏碎到棉花麵了啊。”
這位原本還想辯解一下,但看著手電照著的棉花,再對比其他人的棉花,真就解釋不出來。
李龍強勢,說話有份量,而且是他給錢,所以這些人也沒啥說法。
臨走的時候每個人還發一個,這些人還求什呢?晚飯都省了。
把棉花都裝到拖拉機上麵,李龍開車把這些人送到縣,明說第二天還要過來拉人,這些人大部分笑著說明天還要跟著拾。
“地主家做的飯好,那不過來拾都是傻子。俺們家平時哪能吃到這飯菜?”
這時候人吃麵食還要講究七五粉、八五粉,李家吃的是七五粉,蒸出來的饅頭白白的,看著就漂亮,而且還不是縣買的那種一攥就成一小團的蒸汽饃,這就非常讓人覺得有胃口。
因為第二天還要拉人,所以李龍這邊開著麵包車就到大院子,早早休息,然後準備第二天上工。
顧曉霞已經把明明昊昊哄睡著了,看李龍回來的這晚,就問了一句吃飯沒有。
李龍搖了搖頭,顧曉霞急忙就去廚房和楊大姐一起給李龍下了麵條。
楊大姐手腳麻利,在水還在燒的時候,就給又炒了兩個菜,饅頭是來不及溜了,不過這時候饅頭也不涼,就著熱菜吃著也行。
還有剩下帶回來的。
李龍一邊狼吞虎咽的吃,一邊給顧曉霞說了今天拾棉花的事情。
“那明天你還要早早過去接人?”
“嗯,接下來幾天都要。”李龍說道,“人接到送地,我就沒啥事了。”
“那你起那早,接到人送地之後,回家或在車上再補個覺。”顧曉霞有點心疼丈夫,她感覺丈夫很少這忙。
“沒事。”李龍笑笑,“這算啥,就是早起一會兒……”
“那明天我早起一會兒,飯做早點兒,他叔你吃過早飯再過去。”楊大姐說,“不吃飯可不行,而且吃涼的也不行。”
“那楊大姐就要麻煩你早起了。”李龍邊吃邊說道。
“那有啥麻煩的?也就早起一會兒。再說了,小芳現在也要早起背英語,反正那時候我也睡不著。”楊大姐笑笑,去廚房收拾東西了。
吃過飯之後,顧曉霞和楊大姐一起把廚房的東西收拾了,回到屋子的時候,李龍剛泡完腳,正在擦。
顧曉霞習慣性的彎腰去把水盆端起來,出去倒掉後,進屋把門關好,放好水盆後先去看看明明昊昊的睡覺情況,再過來的時候問李龍:
“今年棉花咋樣?我還是暑假的時候過去看了看,感覺長得挺好的。”
“就目前來看,還行。”李龍說道,“不然的話,大哥也不會決定再開兩百多畝荒地——就是菜副組東麵那一片鹽堿荒灘,有兩百八十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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