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5章 痛定思痛，玉山江要出山了

    雖然楊教授說不需要李龍管食宿，但李龍還是收拾了一下屋子，做點準備。

    畢竟他也不確定楊教授會帶多少人過來，地主之誼嘛，還是要盡一下的。種棉花這個，羅教授和楊教授給幫了不少的忙，李龍肯定是想感謝了。

    人家過來之後肯定是要配合的。

    所以李龍還給大哥李建國撥了個電話，讓他給謝運東說一聲，到時楊教授他們過來了，咱們這邊的人要多配合著一些。

    李建國自然沒意見，說呆會兒就去給謝運東說一聲。

    五月十八號，李龍正在收購站和老爹商量著接下來的收購工作—貝母季即將結束，接下來半個月到二十天，依然是貝母收購的旺季，也就是說那些把貝母從山挖出來的藥農出山後會把自己的收獲整理一下再來賣掉。

    然後就聽到收購站門口那邊有人焦急的喊著：「李龍，李龍！」

    李龍立刻就聽出來，這是玉山江的聲音，他急忙跑了出去，看到玉山江跑著進了院子，院門外麵停著他的拖拉機。

    他怎過來了？

    李龍小跑著到玉山江跟前，問道：「咋啦？」

    「別克的爸爸病了，我剛把人送到醫院麵一錢可能不夠，醫院說不好治————包蟲病！」

    「我————走！」李龍一把拉著玉山江就去到自己的嘎斯車那，玉山江還要去開拖拉機，李龍說道：「來不及，坐我的車——縣醫院嗎？」

    「對，是縣醫院！」玉山江聽李龍這一說，也就跟了上去。

    「雙成，把拖拉機開到院子去！」李龍上了嘎斯車，拉著玉山江出去的時候對著門口跟出來的梁雙成喊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梁雙成把李龍平時帶著的黑包給他從副駕駛位置給扔了進去，「龍哥，把這個帶上！」

    李龍一拍腦袋，光著急著走，忘記帶這個了。

    自己身上雖然裝著幾百塊錢，應該是不夠的。

    包蟲病啊————算這邊的地方病，開始不明顯，等有反應的時候，可能已經到危及生命的時候了。

    北疆的地方病有好幾種，包蟲病心血管疾病結核病，後期一些特定的地方，還有艾那啥病。

    也不知道哪個龜孫子提案說入境不讓檢測艾病，也不知道是哪些灰孫子給悄悄通過了一一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們家就有這個，還是為了舔某些人的屁眼，最終倒黴的卻不是他們。

    扯遠了。

    李龍開著嘎斯車橫衝直撞的來到縣醫院，這時候還沒什門禁，縣醫院的大門也一直開著，車子進去後隨意一停，李龍就帶著包和玉山江一起下車，衝向了急診那邊。

    哈木和別克還在那，別克的父親正躺著床上掛著吊瓶，一個五十多歲的人，現在臉色蒼白，額頭上有汗，李龍知道那是疼的。

    這病嚴重了是能讓人休克的，也虧得他能堅持下來。

    醫生正在和哈木他們說著話，看到玉山江和李龍過來，皺了皺眉，說道：「這就是你找的人？我還是再說一遍，我們縣醫院沒有那個醫療條件，包蟲病嚴重的是會死人的！我建議你們盡快拉去石城二醫院，去烏城也行。那邊醫院條件好，做手術也保險一些。」

    「好，謝謝醫生！」李龍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去————」

    對於李龍能做這些人的主，這個醫生還有些意外，不過既然看其他病人家屬沒有反對，他便給開了轉院單。

    李龍他們把別克的父親抬上了嘎斯車，別克給舉著吊瓶子，然後就給拉到了石城二醫院。

    也是急診，那邊醫生也很利索，在知道情況後，立刻進行檢查，在確定是肝包蟲病後，就排上了手術。

    切肝。

    李龍去交了錢之後，和別克玉山江他們一起在手術室外麵等著。

    「別擔心，不是什大手術。」李龍看別克在那緊張的把嘴唇都咬破了，安慰他說道：「這種手術這邊經常做，很熟練，很快就出來了。」

    別克點點頭，沒說話。

    「真的很快就能出來？出來沒事？」哈木在邊上問道。

    「是的。包蟲病嘛，就是吃了那些沒有做熟的肉，肉麵嘛，有蟲子呢，進到人身體麵，就鑽到肝子麵了。然後嘛，就在肝麵留下來了。現在的手術，把蟲子給弄出來————」

    李龍沒說完。因為手術可能是兩種，要吸囊，要切肝，按這次的嚴重程度，大概率要切肝，而且切後還要住院一段時間。

    如果切的少還好，切的多了，有可能要進行肝移植—以眼下石城的醫療水平，肝移植的可能性不大。

    後世這一類的病被大眾所熟知，靠的是網際網路的傳播。當然，還有基層醫療機構不懈的宣傳。鄉衛生院和村醫定期會宣傳這一類的地方病，少吃烤肉不吃生肉等等。

    因為宣傳圖文並茂，所以李龍現在還知道包蟲病的一整個圈子，包括蟲卵喜歡在哪些動物身上（食草動物）成蟲喜歡在哪些動物身上（食肉動物或雜食動物）等等。

    後世治療手段比較多也比較先進，現在這時候，就相對落後了。

    李龍甚至覺得，玉山江他們這個部落，應該有不少人都有潛在的包蟲病，隻不過沒發作而已。

    情況比較嚴重啊。

    都在這等也不是辦法，李龍就給玉山江說了一下，分成兩班，一班人先去吃飯，剩下的一班人在這留著。

    玉山江同意，讓哈木和別克先去吃飯，說呆會兒手術出來，還要別克他們幹活照顧人呢。

    別克不想走，讓哈木給拽走了。李龍給他們說了附近吃飯的地方—這離老街不算遠，走走就到了。

    李龍還要給哈木給錢，哈木說自己有錢。

    半個小時後，別克和哈木匆匆趕了過來，李龍和玉山江才一起出去。

    在附近隨便找了一家館子要了兩個拌麵。等麵的過程中，李龍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他的意思是，最好趁這段時間路通了，自己開車進山，把山的老人都拉出來做個檢查，如果有包蟲病的話，現在治療總比發病了治療要好一些。

    玉山江默默點頭，他突然說道：「李龍，我這時候才發現，原來我挺沒用的。」

    李龍沒料到玉山江會這說。

    「你看，部落的老人病了，我一點辦法也沒有，隻能等著。錢不夠還得找你————其實我的父母，也都是在夏牧場的時候得了病沒的。那時候————那時候部落老人大都這樣，我傷心了一段時間，覺得天意就是這樣。

    但現在看來，如果當時我有能力的話，我的爸爸媽媽，原本是不應該那早就死掉的————」

    李龍也不知道怎安慰玉山江了。

    麵端了上來，他便勸著玉山江趕緊吃。

    兩個人狼吞虎咽的吃完麵，然後匆匆趕往醫院。

    路上玉山江突然說道：「李龍，我想著出來幹點事情，總比一直呆在山強。我要掙錢，掙上錢了，有了汽車，山上再有啥事，我就不會開著拖拉機慢騰騰的下來了。」

    「我收購站那有汽車，你先開一輛回去。」李龍急忙說道。

    「不行的，我不可能一直靠你。」玉山江搖了搖頭，「在山放牧是我們的傳統。但我現在發現了，傳統有些時候得變一下了。

    如果我有錢，能早一些把路修通，山上我們那些老人也不會一個個因為病就沒了一一在山上死掉的不光有我的爸媽，還有很多人。

    如果我們有好的醫療條件，早一點給他們檢查，說不定早早就看好了。這些，都要錢—我要賺錢呢。」

    他這一說，李龍不說話了。

    「你在縣，你幫我想一想，我怎才好賺錢。」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玉山江問李龍，「我自己不太清楚，但我知道，我現在在山上就那一群牛羊，賣掉一些當本錢，剩下的交給哈木他們。

    反正老婆娃娃都在縣麵，上山也沒啥呆的————我賺了錢，才能讓他們過得更好。」

    「好，我給你想一下。」李龍點點頭。

    適合玉山江的活還是挺多的，李龍一下子就能想到好幾個。但眼下不是說這事的時候，得先進去看看病人的情況。

    到手術室門前，別克的父親還沒出來，別克和哈木兩個都不說話，盯著手術室的門。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手術室的燈滅了，門開了。

    「手術完成的比較順利，肝部三分之一切除，沒有發現殘留的蟲灶。」醫生出來後，對李龍他們說道，「現在人出來後需要住院休養觀察一段時間。」

    切肝，很嚴重了。別克的眼睛都紅了一雖然他不懂，但也知道這把器官給切一部分，肯定不是輕病。

    等把別克的父親推到病房，這病房還有一個病人，有一個陪護的。

    看著他們一幫人進來，那兩個人不說話了。

    李龍讓別克在這陪著，他父親還沒醒，醒了能看到兒子自然是最好的。他則和玉山江一起去找護士拿一些必備的東西，然後出去買生活用品。

    「你說這個手術做完了，能不能就完全好了？」在外麵，玉山江忍不住問道。

    「實話實說的話，不好說。」因為麵對的是玉山江不是別克，所以李龍也沒隱瞞，「這個病很容易複發。」

    玉山江臉色不好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在牧民生活，包蟲病布病這類病就很難預防，因為每天都要和牛羊接觸。

    忙碌了一天，最終玉山江和別克兩個留在醫院照顧，李龍開車帶著哈木回到縣。臨走的時候李龍又給玉山江留了五百塊錢，說是應急。

    畢竟眼下病人才從手術室出來，後麵有什情況誰也不好說。

    一路回來，哈木也比較沉默，李龍在送他到小院快下車的時候說道：「抽空帶你媽媽去體檢一下吧，縣醫院拍個片子看看，預防著吧。」

    雖然老太太常年不在牧區了，但這種事情，誰也保不準。

    哈木點點頭，下車去了。

    李龍回到大院子，顧曉霞他們已經準備吃晚飯了。

    「那人怎樣？」李青俠等李龍把車停好，問道。

    「包蟲病，去石城二醫院做了手術。」李龍說道，「把肝切了三分之一，目前還好。」

    石城二醫院就是後世的石大附屬醫院，在附近兩縣一市，算是非常有權威的醫院了。

    「手術成功了？」顧曉霞問道，「是誰？」

    「別克的爸爸。」李龍去壓井那，明明幫著壓水，昊昊拿著毛巾等著，李龍洗手，然後接過毛巾擦手，「我估計他們那些人，肯定還有感染包蟲病的。」

    李龍知道這病，顧曉霞李青俠，包括楊大姐他們都不懂，飯桌上，李龍就開始給他們普及。

    「那————以後烤肉不能吃了？」顧曉霞有點擔心。

    「能吃，就是烤熟一點，哪怕烤焦一點都行，不能半生不熟的吃。咱們這邊好一些，主要是山的牧區，那邊得這個病的人很多。」

    瑪縣屬農業大縣，牧民就清水河那邊一個鄉，雖然各鄉鎮或多或少都有養殖牛羊的專業戶，但漢族人吃牛羊肉講究的就是要把肉煮爛，烤肉也會烤熟一些。

    所以得這個病的人少，知道的人也少。

    反倒是後來有國家的補貼了，有些人為了補貼，以非常大的密度養牛羊，導致一些人得了布病。

    其實包蟲病在整個北疆平均下來，比得布病的人多。

    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在討論這些事情，楊大姐一開始也挺緊張，後來知道肉煮熟後就沒事了，她才鬆了口氣。

    李龍知道她的想法，主要還是擔心她做的肉乾有這方麵的風險，其實是沒有的。

    李龍給大家說的這詳細，為的也是打消大家的恐慌心理。

    李龍和家人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哈木也在院子給母親說著這件事情O

    他想勸說母親去做個檢查，畢竟今天這件事情，對他的衝擊還是挺大的。

    但是哈木的母親卻不打算去。

    「我已經活了快七幹歲了，年紀夠大了，沒必要去做什檢查。你照看好山的牛羊，我現在身體還好，在這會照顧好納森和薩斯肯的。」

    老太太對小院子的生活很滿意，不想再折騰什了。所以任哈木怎勸，她都是不想去檢查。

    哈木也不好強拉著母親去做檢查，隻能想著明天看看李龍或者玉山江有沒有什辦法。

    納森和薩斯肯放學後到家看到哈木也是很開心。現在他們也習慣了一天吃三頓飯，不過晚上也就是奶茶和，今天哈木回來，老太太炒了個雞蛋。

    哈木給她留了錢，每天會打牛奶，自己做，還會買一些雞蛋給兩個孩子補充營養。

    平時也會買肉，但不買多。哈木頭一次正視起了李龍所說的話一—要不要弄一台汽車。有台汽車的話，從夏牧場過來的話至少會快一些，這樣定期殺隻羊給家送過來，這邊能吃很久。

    當然是要風乾，不然的話不好放。這時候哈木他們還沒買冰箱的概念。

    天快黑的時候，塔利哈爾開著拖拉機來到了哈木的院子。今天上午他出去放羊了，回來才知道別克家的事情，於是和家人說了一下，匆匆開著拖拉機就下山了。

    塔利哈爾和別克兩個關係最好，兩家的關係也很好，這時候是很擔心的。

    哈木也沒想到塔利哈爾過來，把他讓進屋子，給他說了情況，然後說明天李龍會過來拉著他們去到石城換玉山江。

    塔利哈爾雖然著急，但他不知道石城二醫院的位置，就隻好先住在哈木家，等明天一起過去。

    第二天李龍吃過早飯，開車把明明昊昊送去幼兒園，然後拐到了哈木家。

    看到門口塔利哈爾的拖拉機，李龍也有些意外。想想也正常，山的牧民都是一個部落的，關係都很好。不像後來，因為劃分了牧場，且不再按部落來論，各自顧自己的，慢慢就疏遠了。

    聽到汽車聲響，哈木和塔利哈爾兩個人就出了門迎了上來。

    看著老太太在後麵，李龍就問哈木：「怎樣，能不能帶去檢查？」

    「我媽不去。」哈木為難的說，「說她沒事，啥不舒服的也沒有。」

    李龍想想又看向塔利哈爾：「你奶奶身體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