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我是方子業!~今天我的三線詢班。”
“好,我這就過來。大概需要二十多分鍾。”方子業主動掛斷了電話後,站了起來。
看向宋毅:“急會診來了,今天我的三線班,我是送毅哥你直接回去還是?你自己打車回去?”急診和急會診永遠不會因個人的意誌而轉移。
方子業其實也希望自己的三線班可以平穩,畢競是周六嘛。
可事違人願,白天都安安靜靜的電話,在接近淩晨的點響了起來,而且還是醫務科的總值班打來的電話。
急診科遇到了兩個重症急診,需要請全院大會診,今天骨科的三線詢班是方子業,方子業就必須得過去。
宋毅道:“業哥,既然是會診手術的話,那我們一起過去唄,我也挺想漲漲見識。”
“之前都隻是聽吳軒奇師兄說過業哥你的厲害。”
“至少吃得半飽了吧?”方子業問。
宋毅已經開始收拾桌麵上的東西,把紙巾帶上後,徑直先跑去買單了。
方子業也沒和宋毅搶,這一頓燒烤不會讓他經濟拮據,也就不必在意這些細節了。
方子業已經不是住院總了,所以在急診科沒有放白大褂。
可方子業才穿上一件白大褂時,正主卻來了,圍著方子業的白大褂看了好幾圈,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縮寫:“兄弟,這衣服我的啊?”
宋毅也被方子業提了一件白大褂在整理扣子,聽到這話再看方子業的表情尷尬就覺得好笑。方子業此刻的表情格外偷感:“大哥,我是來跑急會診的,都已經穿上了,您要不再借一件吧?”“我趕時間,我叫方子業,我把胸牌先押你這!”
“等會兒肯定還你。”
方子業是在醫院混的人,他知道很多人擔心自己的筆、白大褂有借無還了,但一般壓了東西就肯定不會帶走了。
“臥槽?你就是方教授?”
對方一聽,整個人一哆嗦,而後馬上改口:“方老師,沒事,您穿著走吧,我是過來寫病曆談話簽字的……
“您穿完放回來就行。”
“或者您直接穿走就可以。”這個人隻是急診科的小碩士,今年已經研究生二年級,對方子業還是十分熟悉的。
隻是之前一直沒機會會麵,所以方子業就站在他麵前,他都認不出來。
專業型研究生哪有那多時間去認識其他專科的牛逼教授,能夠聽說並記住他的名字就不錯了。方子業以前是這樣,他也自然不能例外。
“那我先走了啊,我一定給你送回來,如果沒送回來,你直接去我們病房找護士長給你重新領一套新的。”方子業帶著宋毅離開。
出門後,方子業的表情依舊窘迫,解釋道:“以前我在急診科都是放了自己的白大褂的。”宋毅點頭:“沒事,方教授,這種事我們也經常幹的,外科醫生不能總是帶著白大褂跑啊。”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你這個建議是個好建議,我下次讓護士長給我多訂幾套放車,這好像就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了。”“主要是,一些緊急的急會診,必須要穿著白大褂進手術室,穿進去的新白大褂,基本上就是有去無回的。”方子業道。
病人要做急診手術,方子業不能說我回去病房脫個白大褂啊,那往手術室的白大褂區域一掛。哪怕是標注了名字,什時候沒了都不知道。
方子業有急的時候,其他人也有,萬一剛好在這換衣服,又遇到了會診,來不及回科室取白大褂了,也就就近借一件,借了幾個小時可能就忘記從哪拿的了……
方子業帶著宋毅直奔搶救室。
方子業是外科係統的風雲人物,急診科的人對方子業熟悉得很,直接刷臉進入。
宋毅穿著白大褂跟在方子業身側,也沒有人問他是誰。
一個方子業帶幾個學生和助手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到搶救區護士站拿了手套和帽子後,徑直來到了搶救室5間。
方子業進門之後,就直接開始上手,這是一個下肢和腹部動脈活動性出血的患者。
根本沒有費多少時間,方子業拿起幾把止血鉗就卡嚓卡嚓地將動脈性活動性出血給斬於馬下!“桐姐,你怎都來搶救室處理動脈性出血了?今天搶救區爆滿嗎?”方子業問。
黃雨桐是急診科內科的副主任醫師和副教授,今年三十七歲,身材略發福。
聞言一邊仔細看了看患者的生命體征的確慢慢趨近於平穩,便才回道:“急診這,漫無定數。”“今天也沒有大的車禍事故,就零散的急診患者,都能把搶救室給拚滿。”
“今天肯定是黃曆不好,我本來都是輪休的。”
“別說我了,連EICU的林心怡都來急診操作室搞清創縫合……”
“人不夠用。”黃雨桐是吐槽帶解釋。
說完,黃雨桐才想到:“方教授,你趕緊去一趟搶救室9間,那邊的情況更加危急,也不知道轉去手術室沒有。”
方子業問道:“這邊請全院大會診的是哪兩個搶救室桐姐你有印象?”
“9室和7室,不過7室的病人我在接診這個病人的時候就已經心跳驟停了,不知道現在放棄搶救了沒有。方子業聞言,拔步而出。
來到了隔壁7室時,麵白大褂空空,隻有“患者’身上蓋著一塊白布!
再隔壁的9間,也是空無人,但患者也沒在,估計是去手術室了。
方子業再回到了7間探了一下患者的頸動脈。
皮膚都涼了!
再次蓋上白布後,方子業才給急診科的鄧誌打了個電話,問清楚是在手術室11間後,方子業與宋毅二人才匆匆往上趕去!
“方教授!方教授來了。”方子業才進手術間,有人就認出來了方子業,往喊了一聲。
“方教授,你來得剛好。快來上台。”唐曉坪僥幸又慌張的聲音響起。
宋毅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內心並無太大的波動,但也有一些漣漪。
自己老師在同濟醫院也很有份量,可這樣的事情卻出現在與自己同齡的方子業身上……
方子業沒讓宋毅上台,宋毅也沒有繼續毛遂自薦。
手術室的人很多,不缺他這一個助手。
方子業也並未見外,出門後快速洗手消毒穿衣就到了手術台旁。
才靠近手術台,方子業便是一愣。
緊了緊眉頭道:“這是個大活啊!~”
身為急診外科主任的陳國鋒此刻都已經到了台上,道:“子業,我聽唐曉坪說,你之前在本院區,還做過這樣的搶救?”
方子業沒回話,上下左右繼續掃量著手術視野,開始設計該有的手術流程。
唐曉坪回道:“是的,陳教授,那時候鄧海波教授和吳勇教授都在台上,方教授就是對這種中腹部血運近於毀損的患者,都重建了起來。”
“吳教授說,腹腔幹局部的血運毀損,全國都沒幾個人可以重建得起來。”
腹腔幹血管雖隻是腹主動脈的一個分支,但它後續的血運係統可謂是紊亂且淩亂。
不是特別專業的普外科醫生,想要搞清楚具體的血運走形都格外困難,更別提是急診創傷下的血運毀損重建了。
陳國鋒聞言便道:“有過之前的處理經驗就好,那就放心了。”
“這邊我就先下了,七間那邊的髒器損傷更嚴重,我過去處理。”
“這個病人能不能活,我們還是期待方教授的妙手吧,方教授都救不過來的話,那也就沒辦法了。”陳國鋒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格外冷靜。
作為急診科的主任,斷人生死必須是他的任務,而且必須幹脆利落,不能影響到後續和其他患者的搶救工作。
今天,如果不是方子業三線班,陳國鋒都不會把患者推到手術室來折騰。
今天的急診患者很多,為了這個人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結果其他一些本來該是醫院常規可以搶救的患者卻死亡了,那就明顯是得不償失了。
作為急診科的主任,陳國鋒必須要保證急診的搶救成功率,壓低死亡率。
這種說法雖然殘忍,卻是急診科必須要考慮的生存之道。
陳國鋒離開之時,方子業都沒說話,一直過了足足五分鍾,方子業才抬頭道:“今天晚上又沒了!!”上次這種患者,唐曉坪就聽人說方子業足足搞了九個多小時,現在已經是淩晨了。
手術的關鍵部分做完估計都到早上九十點!
“方教授,辛苦你了!~”唐曉坪隻能給方子業喊加油。
不是他不夠給力,而是這種東西,放在其他人身上拿不起來,你拿不下來,你最好就不要多逼逼賴賴什,老老實實認慫。
不過畢竟,患者還算是幸運的,剛好在這一天,遇到了方子業值班。
手術便繼續了下去。
手術思路不算難。
患者的急診出血已經控製住,沒有大出血,但現在難的是在控製出血後,對各個器官的血運進行重建。哪怕控製住了出血,也隻是讓患者短時間內脫離生命危險。
如果止血了,胃部、肝髒、脾髒和胰腺的功能沒救過來,除了神仙,隻要是個人都得死!
血運重建,是一種手術思路,也是一種手術形式,基本原理和邏輯不難,就是看具體而微的操作了……這需要非常精細化的基本功展示了。
沒有道理可言,能做的就做得出來,做不了的,哪怕用太多的技巧也沒有什卵用,至少目前的科研還沒有能夠突破基本功的水平把“它”拿下的“輔助器械’和“方法’!
宋毅一直在旁觀看,一直都沒有說話,一直到淩晨三點四十分,身為骨科住院總的蘭天羅從外走入,宋毅才算是找到了一個熟人。
蘭天羅看到宋毅的時候,先意外了一陣,而後與宋毅握手:“毅哥,你怎來這了?”
這種事說來話長,宋毅簡單的一句話就總結了:“過來跟著方教授混一段時間。”
“蘭醫生,你們醫院的骨科,連中腹部的血運重建急診手術都接啊?”
骨科是骨科。
骨科的血運斷了,後麵還有截肢作為備選方案。
雙下肢截了還可以保命,但沒有人說肝髒、胰腺等切了還能保命的。
肝門的血運和胰腺動脈的血運無法重建,等待患者的基本上就是死亡了。
因此,中腹部的血運毀損必須急診重建。
隻是一般而言,中腹部的血管很少出現毀損傷情況,就算是出現了,患者也比器官先“噶”一步。中腹部的血運被保護得很好,若都被撞成了這樣子,大部分急診患者是等不到來醫院的。
“沒有,就是我師兄偶爾幫幫忙,主要的業務還是血管外科的老師們頂起來的。”蘭天羅如實回道。宋毅點了點頭:“那我就放心了,我都不怎看得懂,好久沒有接觸過腹部的解剖結構了。”蘭天羅回道:“很正常,專業內的東西都沒吃透,我們哪顧得上中腹部的血運重建?”
“不過多看看這種中腹部超複雜血運重建的手術,對於我們接診骨科的急診患者也有益處。”“雖然學不來具體的操作,也可以學一下思路。”
“我師兄連膽囊動脈都要重建一下……”蘭天羅一時間有些語塞。
膽囊有些重要,但也沒有那重要。
畢竟膽囊隻是儲存膽汁的地方,不負責生產膽汁,肝髒分泌的膽汁能夠直接作用於腸管就好了。這也是一些膽囊切除病人可以看起來與正常人差不多的基本生理學理論!
不過,這會兒方子業本著能保就保的原則,膽囊動脈也都重建了起來。
這種操作就是最紮實的基本功了,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就隻能是把每一步細致的操作都做到極致。如果現在方子業和蘭天羅兩人把教科書拿過來,就可以發現,方子業此刻的縫合操作以及切開術的操作,沒有任何異變,全都是依著教材上的切開和縫合操作在走,按照解剖學的正常結構在進行重建。具體而微的操作,則是可能精確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嚴謹程度。
說切開三毫米,都不可能是三點一毫米或者不可能是二點九毫米。
這就是切開術和縫合術的控製能力,已經達到了絕對控製!
每個小操作都是奇跡!
四點多,蘭天羅再出門搞了一個手法複位術,就又回來認真觀摩學習了……
宋毅拍攝了很多視頻,這些視頻,都差點把他的手機內存占滿。
要知道,宋毅的手機可是200多G,剩下了將近大幾十個G的視頻!
可是,幾個小時的超清視頻,也還是可以填滿剩餘的內存空間。
蘭天羅看到宋毅正準備開雲會員,便道:“毅哥,別浪費錢了,剩下的視頻我錄吧。”
“我們這有很多這種錄製的視頻,你如果要的話,去找我師兄的學生胡青元要!”
“每種操作的基本功,還有骨科常見的每種專科基礎操作手法都有。”
“甚至師兄手把手教學生的教學視頻也有。”
宋毅聽了,語氣略興奮:“是嘛,好的!”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