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兒。”
聽到聲音,葉蔓籽轉頭看去,正好看到長姐緩緩走過來,身上華麗的衣裙花紋清晰可見,她立即驚喜地轉身迎上前去。
雙手握住葉蔓君的手臂,她滿臉笑容地道:“姐,你什回來了?”
“我這剛回來就來看你,我們姐妹有好些年都沒見過麵了,給姐好好看看。”葉蔓君拉著葉蔓籽的手轉了幾個圈,然後一臉感慨地道,“真是長成大姑娘了,時間過得真是飛快。”
“姐,你現在都兒女雙全了,我還能不長大?”葉蔓籽噘著嘴反駁。
葉蔓君細思一會兒,笑道:“是這個理沒錯。”
葉蔓籽拉著長姐的手往暖閣而去,按她坐在羅漢床上,親自接過侍女手中的茶盞奉到長姐的麵前,“姐,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呢。”
“都老了。”葉蔓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哪像你正是青春少艾,趕緊找戶好人家嫁了,省得娘再為你操心。”
“姐,你又來了,怎大家都催我嫁?”葉蔓籽不滿地挨著葉蔓君坐下,“我還沒有你呢,千迢迢地讓那人捎帶東西給我。”
話那人自然指的是朱子帆。
“怎?人家有得罪你的地方?”葉蔓君挑眉笑道。
葉蔓籽的臉一紅,想到那他在蜜蜂群中保護自己的樣子,真像個偉岸的丈夫,“這倒沒有,相反他還救過我。”
“這不就結了?你還對他有何不滿的地方?”葉蔓君語氣心長地道,“籽兒,你若是也學我一般遠嫁,娘會很傷心的,如今也就隻有你一個女兒陪在她的身邊,爹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娘與他隻能是少時夫妻老來仇。”抓過妹妹的手握緊,“你試著敞開心去接納人家,別老是想當然,姐還能害你不成?”
若不是真的好,她也不會做那多事。
葉蔓籽一向知道長姐最疼她,把頭挨到長姐的肩膀上,“正正是因為看到娘因為你出閣而黯然,我這才想要陪在她身邊,至少她還有我這個女兒。”
“傻瓜,你一輩子不嫁娘才更憂心傷心。”葉蔓君輕拍妹妹的手,“娘一向愛麵子,你若是遲遲不出閣,養個老閨女在家中,你以為娘出門就沒人難聽話?那些話傳不到你耳,是因為娘都給你擔待了。”
葉蔓籽凝眉細思,其實不用長姐提醒,她也知道不但外麵的人,就連本家的親戚也愛拿自己未出閣一事事,不過都沒到她麵前而已,背後傳的話隻會更難聽。
這一想,她又覺得對不起親娘,因為爹做的糊塗事,娘的心情始終難好,自己若是再抵觸與朱子帆的婚事,或許真會傷了娘的心。
“姐,那朱子帆真的好嗎?”她幽幽地問出口。
“目前來看當然是好的,但男人婚後還能不能是個好人,那就要看做妻子的怎到做了?”葉蔓君憐愛地輕撫妹妹的秀發,“將來的路誰也不知道,我們隻要做好當下,就會有福報,你看我,再看看倆嫂子,大家不都這樣過來的?你也別怕,管他什王爺?你背後還有個偌大的襄陽侯府當你的後盾,你怕啥?”
葉蔓籽的眼若有所思,這來朱子帆是得到了長姐的認可,這點無比重要。
她的心底對朱子帆的抵觸漸漸減少了。
葉蔓君一向對這妹妹的性子了如指掌,看她這個樣子,知道她應該是放開懷抱準備接受朱子帆這未來夫婿了,所以她見好就收。
“姐,給我外甥和外甥女,我可想他們了。”葉蔓籽不想這寶貴的見麵時間都用在討論朱子帆的身上。
“你這外甥啊,現在一到晚就跟個野人似的,就愛粘著他爹……至於外甥女,這才剛出生肥肥白白倒是真的,不過除了吃就會睡……”
提到兒女,葉蔓君的表情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葉蔓籽歪著頭聽著長姐訴,這一刻仿佛回到了未出閣的歲月,她那時候也愛粘著長姐。
回憶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
再如何不舍,也到了分離的時刻,她拉著長姐的手哀求道,“姐,你別走……”
“籽兒,姐也不想走,可這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葉蔓籽不禁淚流滿麵,一把抱住長姐,“姐,為何我們連見個麵都困難呢?我不要這樣,我想回到過去,想見你的時候就到你的院子便是……”
“傻瓜,我們一在長大,人生的悲歡離合我們都要經曆個遍,隻要不忘初心便可。”
到這,葉蔓君的臉上也掛著淚球兒,在給妹妹擦淚的時候,自己也暗暗抹去離別的淚水。
“姐——”
葉蔓君抓著長姐的手不放,但無論攥得多緊,這手還是漸漸滑開。
“姑娘,姑娘……”
感覺到大丫鬟在推自己的身子,葉蔓籽猛地醒來,轉頭一看,就見到身邊的近侍。
“姑娘怎哭了?”
那大丫鬟忙掏出帕子要給葉蔓籽抹淚,葉蔓籽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一手的淚,冰涼冰涼的,不禁滿臉詫異。
“姑娘這是怎了?可是做惡夢了?”
那大丫鬟給她抹淚邊細心地詢問。
葉蔓籽搖搖頭,“我沒事,隻是……在夢中有感傷的事情罷了。”
披衣下床,看了眼窗外欲明的景色,原來果真快到亮了。
遠在千之外的汝陽王府內,葉蔓君在夢伸手,“籽兒——”
自己的手被一隻熟悉的大掌握住,然後她的身子就落在熟悉的懷抱內,幽幽地轉醒看過去,朱子期的臉清晰無比。
“原來是夢。”她幽幽地道,話有著無限的失望。
朱子期抓過床頭的帕子給她輕輕抹淚,“做了什夢?”
“吵著你了?”她滿臉歉意。
朱子期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我們都老夫老妻了,我還怕你吵?”
葉蔓君笑了笑,在他的懷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我夢到籽兒了……”
“我猜也是她。”朱子期的語氣滿是醋意。
葉蔓君輕笑地推開他,俏皮地問道,“吃醋了?”
朱子期兩眼深情地看著她,“就是吃醋了,不可以嗎?姨子真是厲害。”
結婚越久,他對葉蔓君的依戀就越深,別人家嫌棄糟糠妻,他卻是覺得世上的女人都沒有自己的妻子好。
葉蔓君聞言,臉上滿是笑意,半起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我現在不就伴在你的身邊嗎?再想念他們也隻是在夢中罷了,我的世界現在隻剩你與孩子們。”
朱子期緊緊的抱著妻子,仿佛她是自己的整個世界。
半晌,葉蔓君又道,“不知道你那堂弟有沒有將我托送之物帶給籽姐兒?”
夢的情景她不敢當成是真的。
自從知道妹年過二十仍未許婚,她哪怕遠在邊也跟著著急,見到好男兒自然首先想的是親妹,哪有肥水外流別人田的道理?
“我明兒飛鴿傳書去問問……”
“別。”葉蔓君忙伸手捂住丈夫的嘴,“這些事我們都不好問,還是再等等,籽兒若成親,我們必會收到消息。”
“我怕你擔心。”
“再擔心不差這些時日了,相信娘現在也幫妹相看對象,肯定最遲明年會有消息傳來。”
葉蔓君甚是篤定地道。
事實也正如她所料,翌日,等不及的朱豎就趕緊催促靜王妃前來提親,他怕夜長夢多,趕緊把這兒媳婦娶進門早定心。
昨兒夜父子二人也進行了促膝長談。
對於他的疑問,兒子是這樣回答的,“我那會兒忘記了堂嫂的交代。”
聽到這回答,他隻是冷哼一聲,兒子什心思他還不明了,其實他也早就猜到了他那堂侄兒媳婦的意圖,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隻是現在事情的發展超出他的預料,他才會順水推舟把堂侄兒媳婦讓他捎帶的東西交到正主兒的手罷了。
不過他還是十分欣慰的,兒子這塊*的石頭總算開竅了,他這當爹的也能了了一樁心事。
襄陽侯府自然是大開中門迎接,葉鍾氏攜了倆兒媳婦親自相迎,少不得一番繁文縟節把這親事落實。
非但如此,在傍晚時分,宮皇帝朱翊下的賜婚聖旨就到達了襄陽侯府。
這樣一來,葉蔓籽嫁給朱子帆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靜王妃一向與林瓏的關係十分好,“這樣一來,我們可是親上加親,往後得更親近些才好。”
“那是一定的,到時候我家姑出閣,少不得得麻煩王妃呢。”林瓏與葉鍾氏一樣高興得合不攏嘴,總算了卻這樁心事。
“我們還什客套話?既然請得我來,我自然得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現在有了聖上的賜婚,你家姑出格隻能用風光二字來形容。”靜王妃笑道。
事實上這婚事人人都讚不絕口,外麵的人更是羨慕葉鍾氏的好命,倆對兒女的婚姻都與皇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京城還有比葉鍾氏命更好的貴婦嗎?
不過這話傳到葉鍾氏耳,她隻是嗤之以鼻,人啊哪能十全十美?
她的兒女確是都覓得良緣,但她自個兒,卻是十世倒黴才嫁給了葉明恂這老混蛋,所以當葉明恂從家祠出來後,當夜不舉大鬧之時,她也隻是高蓋棉被睡覺,由得他鬧也不去調解,反正老東西現在不中用了,她正中下懷。
反倒是葉旭堯和林瓏還是半夜起身過去看了看。
葉明恂紅著一雙要殺人的眼睛瞪向嫡長子,“你們對我做了什?”
他連紅丸也吃了,結果卻是半點作用也沒有,這讓他心慌之餘又丟臉至極,那與他睡覺的是他以前相好的家生子奴才的媳婦,因為隱蔽,這才沒有被葉鍾氏發現從而解決掉。
現在那女人都敢嘲笑他幾句,一想到那情形,他就氣得要殺人。
葉旭堯冷冷地看著質問他的親爹,朝妻子道,“你且先回去歇息,這有我即可。”
林瓏點了點頭,這種尷尬事,她是兒媳婦,本就不應多聽,之前能聽一耳朵已經是極限了。
不屑地看了眼葉明恂,最終不情不願地福了福,“兒媳婦告退了。”
葉明恂冷哼一聲,根本不搭理這大兒媳婦,跟他那死婆娘一個德性,倆婆媳都是一丘之貉。
等媳婦走後,葉旭堯這才上前使勁一把按葉明恂坐下,反正這事他也沒打算瞞著,遲早葉明恂也會知道。
聽了兒子的解釋,葉明恂氣得砸爛了屋的擺設,“你們怎可以這做?有沒有解藥?一定有的,你趕緊把解藥給我拿來……”
葉旭堯冷麵無情地道,“沒有,這是宮廷秘藥,你也知道沒藥可解,以後爹就跟祖父一塊兒修道吧,這樣修身養性最好。”
“你還配當我兒子嗎?有你這樣對親爹的?”
葉明恂衝上前去想要抓著兒子的衣領教訓一頓出氣。
葉旭堯反手就製住外強中幹的葉明恂,一個使勁甩開葉明恂,“我奉勸爹你以後還是安份點好,我已經吩咐了賬房,往後你要用錢除了十兩銀子的月例之外,其餘的銀子須得娘同意才能動用。還有三妹夫那兒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他不會再提供你任何尋花問柳的費用。”
整了整衣物,他不管葉明恂的臉色有多難看或者是瞪著他要吃他的表情,徑自又道,“爹,我若是你,就不會再出去胡來讓人看笑話,堂堂曾經的侯爺淪落成這樣,你不要臉,侯府還要這個臉麵,別怪我這個當兒子的沒有警告你,若是有下次,我不介意送你與祖母相伴。”
提到親娘葉秦氏,葉明恂打了個冷顫。
自從親爹葉老侯爺喂藥給他娘吃了之後,他去探望過幾次他娘,他娘非但認不出他來,而且還傻笑得讓他唏噓不已。
曾經他娘是多要強的一個人,與葉鍾氏鬥得水深火熱,更曾一度讓據上風,壓得葉鍾氏喘不過氣來,當然,這些風光的日子全都過去了。
現在的贏家是葉鍾氏,連他也深受其害,至此,他恨妻子葉鍾氏入骨。
打從這一刻起,夫妻二人除非是節慶日不得已會碰麵之外,私下全無往來,直至死,兩人都明確表示不要與對方合葬在一起,非但如此,還要一個葬東一個葬西,彼此不相望才能安心死去。
當然這是後話了。
葉明恂不得不安靜下來,他的七寸之處全被人捏住,也隻能老實安份地待在府。
府因為葉蔓籽的訂親而忙碌起來。
葉蔓籽卻是避到了晉陽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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