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桑圖今日格外熱鬧,每年春末夏初都會舉辦為期三日的海神祭,正是首日,表演的遊行隊伍將會從城門出發走主幹道,直至中央大街的地標噴泉前停下,進行最後的一小時歌舞表演,預計正午過後就會結束。
花車魚燈,樂器齊奏,代表海洋的藍色鱗紗層層疊疊連接隊伍前後,表演者們就在這如夢似幻之中穿梭,隊伍最前頭是用深淺不一的藍色鮮花和紗幔點綴的獸車,一名身穿雪白禮裙的女子正在小舞台中央起舞,珠鏈在她的腰肢上隨著舞姿擺動,裙邊搖晃,猶如海浪拍打岩石迸發出浪花,在陽光下散落星星點點的勝似星辰的水珠。
觀禮的人們隨著隊伍而行,或是將鮮花拋向隊伍,或是與表演者們互動,隊伍的魔法師時不時放出觀賞性魔法送向空中,每次魔法禮花的綻放總能引來一波又一波的歡呼。
近在眼前的中央大街,再度將氣氛推向沸點,急不可耐的人群摩肩接踵。
莉蒂雅不知被誰從背後猛地一撞,沒站穩順勢抓住了身旁人的手臂,對方同時側身為她擋住了粗魯擠過來的壯漢,並伸出空著的手扶她站定。
是好聞的不知名香味撲鼻而來,她看著眼前的胸膛,心頭一跳,驚慌抬頭,入目是陌生的臉,卷曲的棕色頭發用墨綠發帶紮起垂於胸前,浸著涼意似寒潭的眼睛正注視著她,男人沒有表情浮現的臉龐讓人看不出情緒,不知是身高優勢還是自身氣場,他渾身散發壓迫感。
以致於她有好一會兒的愣神。
“嘖嘖嘖,莉蒂雅,真沒想到啊。”維恩陰惻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沒把話說完,都能猜到他心在想什。
“謝謝。”莉蒂雅鬆開手退後幾步,她才注意到對方身後站著一個判斷不出年紀的女性。
他們有著同樣的發色,同樣出色的樣貌,甚至同樣的疏離感,雖然長得完全不像,可來自一個世界的氣質,不得不多想他們可能是同個家族或者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男人衝她頷首,然後側臉對身後的女人說:“走吧,科薇婭。”
他們隨著流向中央大街的人群逐漸走遠。
維恩對著若有所思的莉蒂雅陰陽怪氣地說:“走吧莉蒂雅”邊說邊扮鬼臉。
她忍住暴揍維恩的衝動,“說好去公會看看,來這湊什熱鬧?”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吧,人越雜,故事越多。”他摩挲下巴,一臉高深莫測。
“比起篩選海量信息,我更想要精準情報。”莉蒂雅衝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我餓了,請我吃烤魷魚。”
“噓…”他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湊近說,“聽到了嗎?”
“什?”
“是我的三枚銅幣在尖叫。”維恩捂著胸口痛心疾首。
她扯了扯嘴角,無視他浮誇的表演抬腿走向中央大街。
“嘁,不是不愛湊熱鬧。”他趕忙跟上,雙臂向後一扣,十指交叉按在後腦勺。
莉蒂雅的目光鎖定前方一處,“他們有點古怪,不是人類的氣息。”
海神祭的由來其實和上世紀的人魚獵殺有直接關係,人們在歡慶的,是另一個種族的覆滅,於是又一年的漫天歡聲笑語,為當年的血雨腥風再次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黃土。
它們嘶啞的喊聲最終會被歲月長河所淹沒。
她不是親曆者,對當年的事跡沒有實感,可作為死過一次的人依舊會有些感慨,被遺忘,才是真正的死亡。人魚族也會在年複一年的海神祭中徹底被曆史遺忘,到那時,將會迎來它們真正的消亡。
長笛獨奏,悠遠的前奏漸起,在一陣急促的鼓點之後,舞者入場步步生花,這是一支有魔法師配合的歌舞,光彩在白晝也令人眼花繚亂。
街邊不少攤販都被吸引,趁著大家專注歌舞時丟下攤子湊過來觀看。
維恩在外麵轉了一圈回來,舉著烤魷魚遞給莉蒂雅,“德雷克不能來真是可惜呢,今年的表演可比去年好看多了。”
按照海神祭的流程,第二日才會進入到公爵府話事人的演講。
“前年更好看。”她自然地接過,嘴角悄悄漾出笑意,“為三枚銅幣默哀。”
他翻了個白眼,然後靠近她的耳朵小聲詢問:“他們不是人類是什?”
“感覺不到呢。”她因感到苦惱而深呼吸,那兩人除了麵無表情地當著觀眾,沒有任何另類的舉動,當然像石雕一般站在那兒也勉強能算另類,畢竟周遭的快樂似乎完全無法感染他們。
誇張了說看起來苦大仇深。
演出與往年相比沒有太多新意,看多了開始審美疲勞,莉蒂雅頻頻打起哈欠,溫熱的空氣讓她幾度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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