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的暖光逐漸蔓延,黑暗的侵蝕終於慢了下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陡然一鬆,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連自己究竟是誰都辨不清的感覺可還好受?”
刑淡淡的開了口,語氣之中卻帶著一絲令人詫異的憐憫。
殞的眼神驀地冷了下來,不再是方才那般灼灼燃燒的殺機,反而像是突然被那憐憫刺痛了一般的陰狠,陰森狠厲的臉色更顯出幾分猙獰的味道。
“我自然是帝殞,世間唯一的帝脈真神。”
刑淡笑一聲,眉宇間的風塵仆仆和依稀可見的憔悴依然沒能掩住那一挑眉的銳利。
“你想做帝殞,可曾問過你體內的魔猙和伊祁殞答不答應。”
血炎心一驚,驚懼交加的死盯著殞上下打量,也不知是心之所想還是當真如此,越看越覺得殞的麵容已不是當初那個冷肅陰沉的帝殞,反而處處透著魔猙的影子。
非魔非神也就罷了,竟連封印千年的魔猙也放了出來,莫不是非要讓這三界九霄都為他一人陪葬才肯罷休。
“可笑!伊祁殞那個廢物竟然妄想阻止我,我遲早叫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若有機會我倒真想看一看你是否真能狠得下心讓自己魂飛魄散永不超生,隻可惜你恐怕根本等不到那一便會被魔猙完全吞噬。”
刑故作輕鬆的著話,仿佛暗地與殞的對峙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可唯有他自己清楚,憑他如今這五成不到的功力要同時對抗帝殞和魔猙的力量根本不可能。
可鉞還在他手,退不得,也無路可退。
他唯有盡量拖延時間,不斷用言語分散殞的注意,隻有激發殞自身的爭鬥讓他自顧不暇,他才可能趁機奪回鉞。
他的確做到了。
可是隨著殞的情緒波動,帝脈和魔猙的力量也越發混亂,敵我不分的瘋狂流竄不僅讓殞痛苦萬分,刑也比他好過不了多少。
“區區一個魔猙算什!我不僅要將他所有的力量收為己用,還要將這三界九霄統統收入我的手中!”
殞的臉龐隨著他的暴怒顯得越發猙獰,額間漆黑的魔印閃爍著豔麗的紅光幾乎要滴下血來,手中原本合二為一的暗金色光芒已然顯出了分裂的跡象,金色的帝脈之力和漆黑的魔猙之力不斷爭鬥,時而合二為一共同抵抗刑的緋光,時而又轉而互相攻擊終於逼得刑不得不收回了手中的緋光。
可是沒了緋光的介入,便再無外力阻擋帝脈和魔猙的相互爭鬥,殞的臉色不斷在金色和黑色之間瘋狂變換,根本無暇再顧及身外之事。
刑如願激發了帝脈和魔猙的爭鬥,可是他根本無法靠近殞的身周,反而懸起了心生怕距離殞如此之近的鉞受到波及。
鉞蒼白的臉在金光和漆黑之間若隱若現,整個身形都因為這強大的力量波動顯得扭曲和模糊,刑越看越是急躁,卻又插不進手去,不僅靠近不得反而還被那詭異而強大的力量逼得越來越遠,就連周圍的神戰結界幾乎都快要支撐不住,顯出了破碎崩塌的跡象。
若是連這界限也破了,莫是這一間的客棧,便是這座城甚至整個肅州都將不複存在了
吧。
那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慘狀莫不是又要重現了?
刑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心中已然有了決定,漸漸穩住了身形無論前方的力量究竟有多可怕也不肯再後退一步,反而握緊了手中的諸。
因他們三人而開啟的劫數,若是能就此結束倒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起碼這一次,絕不會再放任她孤單一人赴死,隻為成全他的執念。
可他手中的諸不過才剛泛起微弱的緋光,遠處似有樂聲傳來,金光和漆黑的爭鬥竟然隨之弱了下來。
刑馬上望向了樂聲傳來的方向,原本緊握諸的手也隨之鬆懈了下來。
那樂聲他可是再熟悉不過了,司嫣來得可正是時候。
可他尚且來不及細細去想,司嫣怎會突然出現在如此剛好的時候,又是如何找到了這,他不過剛剛鬆了幾分的心又重新吊了起來,而且是比方才還要沉重百倍的方式。
司嫣來得正是時候,可與她一道前來並肩同行的卻是司律。
刑的嘴突然有些發苦,他多希望一切都隻是他的人之心,可奈何曆史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背叛一旦開始,便如同魔咒一般再也無法停止。
刑眼睜睜看著司律和司嫣同時落在了殞的身旁,帝脈和魔猙的爭鬥隨著樂聲的安撫終於平靜了下來,刑勉強牽起了嘴角,可就連他自己也覺得這笑中的苦澀和牽強恐怕遠比笑意多得多。
他目不轉睛的與司嫣對視著,仿佛想要透過這目光望進司嫣的心底去,可司嫣卻像是再承受不住那目光一般終於垂下了眼簾。
苦澀、憤怒、失望,他不清那究竟是一種什樣的感覺,直到這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隨著她垂下的目光而消失無蹤,隻剩下了可笑二字。
什都不剩了,愛與恨、恩與怨,全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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