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何不返，春華複應晚。

    --《江南曲》柳惲

    殘陽似血，映照著同樣似血的大地。

    君陌輕輕甩去斷劍上的血漬，短劍尖端不翼而飛，鋒利的劍鋒早已卷了刃，右翼第二骨節詭異地歪扭著，左翼卻緊繃著幾乎不能動彈，仔細看去才能看見，深處插著一把匕首，幾縷金色的血液不停滲出。渾身浸滿了不知是他人還是自己的血液，跌坐在傳送陣旁，大口喘著氣，銀白的符文閃爍著輕柔的光，君陌一點點挪向傳送陣，胸口一道巨大的刀傷自左肩橫到右腰，丹田處稀薄的金霧昭告著妖氣衰竭，一團灰氣在丹田中盤旋，心翼翼地靠在邊緣，好像有自己的意識，禮貌地不去君陌的經脈，好像隻是想找一個安身之處，一種熟悉的感覺從中傳來，君陌卻已經累的沒法去想哪熟悉了。

    本身的魔氣氣若遊絲，在經脈中穿行，一對魔瞳，暗紅仿佛能滴出水來，尚有幾分殺戮之氣還未消去，又吐出一口瘀血，蒼白的臉上卻勾起一抹微笑，激活傳送陣，消失在原處。

    不知過了多久，在疼痛中醒過來。

    略顯昏暗的房屋中彌漫著熟悉的桃花香。

    君陌緊張的神經立刻放鬆下來，看來他已經回來了。

    闔上眼睛，透支的妖氣正在慢慢恢複，丹田和經脈傳來陣陣酸澀感，這便是透支力量的後果。

    “醒了？”溫和而略顯沙啞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君陌慢慢扭過頭，看到了平躺在一旁的樓止。他就在自己麵前，君陌顧不得身上的傷口，隻想緊緊擁住懷中之人。嗅著桃花清香，緊繃了五年的神經也放鬆起來，摩挲著指尖的青絲，少年獨有的清澈與沙啞道：“止兒我我想你了。”君陌結結巴巴地著，麵具下冷峻的臉龐染上團團紅暈，連耳根也微微發紅。

    “嗯。”樓止輕哼一聲，道，“你還知道回來？”

    “對不起”

    “在這件事上，你沒有必要對我對不起。”樓止輕輕地回答著他，清澈溫潤的嗓音好像是山間清泉汩汩，“該對我對不起的是”

    “你這一身的傷！”樓止聲音中少見地蘊著怒火，“左翼主脈被插了一把匕首，右翼主骨斷裂，大大的暗傷更是數不勝數”

    “你我自幼一同長大，你可知，我見你浴血負傷時，痛的是哪？”到這樓止眼中明朗的群星蒙上一層深灰，宛若深潭般緊緊地盯著君陌。

    知道，他摘下那個渾身血汙的人的麵具時，那心如刀絞般的痛楚——那一刻，他才意識到，那個人……在他心到底占據了多大的位置。

    拉起君陌的手，放在心口。

    “”君陌感受到了掌心熾熱的溫度以及心髒的跳動，他隻是……

    心一橫，抽出自己的手，不去看樓止的臉，不去看他……受傷的表情。

    幾乎是強迫，壓抑住自己噴薄著的劇烈情感，雙眼一閉，心神深深的沉進心湖。

    樓止慘笑著，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