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菜都在冰箱放了幾天了！你知道爸的壞毛病，還留著做什？”

    “我忘記了，最近廠事情多，一忙起來兩頭跑不贏。再說我提前跟他打過好多次招呼了，可他偏是不聽。”

    “如果不是你放冰箱，爸又怎會吃？爸頑固，你也沒差多少！我廢多大勁才把他勸來城住，說是也該享享清福了，這下倒好，這福是半點沒享著，全毀在你手上了。”

    “爸要是因此有個三長兩短，我……我……”

    “你們別吵了……讓爸安靜點吧。”

    男人的爭吵聲，女人的啜泣聲，聽在劉歲的耳朵，像隔了層玻璃板，嗡嗡嗡的，聽不清卻叫人煩。

    哪個傻逼啊，大半夜的，還能不能讓人好好休息了！明早還上班呢！

    劉歲加班加到淩晨一點，回來吃了桶泡麵倒頭就睡，感覺才剛入眠又被吵醒。

    滿肚子火氣。

    可當他打算坐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身體不受控製了，眼睛也像被膠水粘住，睜不開。

    我這是……怎了？

    不由自主的，心底出現了一絲對未知的恐懼。

    冷靜，這種時候不能急，劉歲心道。

    深呼吸~

    吸氣，呼氣~

    奇怪的感覺。

    呼吸的時候，呼吸管像是沾了粘液，隨著一呼一吸，發出的聲音如同破洞風箱，並伴有不受控製的咽喉瘙癢。

    劉歲沒忍住。

    “咳！”

    一道重重的咳嗽聲過後，他渾身一震，終於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眼，劉歲懵了。

    陌生的天花板垂下一個明亮的燈泡，幾個陌生的人影站在床腳的位置望過來。

    三男一女，其中還有一個孩子。

    他們的臉上寫著驚喜。

    奇怪的神情，像在說：“瞧，他的棺材蓋剛剛動了一下。”

    “請問……”

    麵對這陌生的環境，一頭霧水的劉歲，正打算出聲詢問，結果剛開口說了兩個字，就如遭雷擊。

    這不是自己的聲音……

    劉歲才二十二歲，可剛剛從自己嘴說話的感覺，卻是那樣的蒼老，低沉，虛弱。

    仿佛枯朽的老木中間被掏出一個洞，被風一吹發出的低低嗚咽。

    “我……我……”

    又說了兩個字，仍舊是如此，劉歲徹底懵了。

    這時床腳那幾個人，卻突然行動了起來。

    其中一人快步上前，在他床邊按響了什東西。

    接著便奪門而出。

    門在牆上發出震響。

    同時響起的還有他狂喜的聲音。

    “醫生！護士！301病房！我爸醒了！我爸醒了！”

    另外一對中年男女則走上前，撲通兩聲跪在他的床邊。

    男人長相淳樸，雙目含淚望著他，情真意切道：“爸！你終於醒了！”

    爸？這大叔年紀都能做我爸了吧，叫我爸？

    有沒有搞錯？

    再說我單身二十多年，哪來的兒子！

    別是神經病吧。

    劉歲虛弱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想要推開對方，結果卻因為無力而被對方趁機用雙手抓住。

    然後，劉歲就看清了自己的手……

    一隻蒼老的手，如同一根枯藤，褐色的皮膚貼著麵的骨頭，中間的血管一根根凸顯出來，骨節粗大，且滿是老繭。

    一種前所未有的的恐懼感，掀起滔天大浪，狠狠砸在劉歲的心頭。

    病房的床上，一個滿頭白發，皮膚枯皺的老人，突然爆發出嘶聲驚叫。

    “你們是誰！這是哪？！這不是我的手！？啊！！！”

    聽見老人恐懼不安的聲音，麵前的中年男女，臉色瞬間蒼白，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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