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在哪？”高德眉頭一挑，下意識回答道：“一個是魔化，在調配魔藥前，需要將原材料的藥性釋放出來，通過精準的把控，使之與藥劑的需求更為一致。

另一個是調配，讓多種材料混合在一起的藥性按照最終所需要的形態變化 ..”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這兩個步驟，第一個步驟的難點在於，一種原材料具備多種藥性。

而調配魔藥往往隻需要其中一種藥性，你要準確分辨出自己需要的藥性，並對其進行“充能”。比如蛇牙草作為最低等的材料，都具備七八種藥性，而調配初級蛛毒藥劑隻需要其中一種屬於“毒”的藥性。

而那些高階的材料，更是會具備幾十種乃至幾百種藥性，要做到準確分辨與魔化，對魔藥師的要求極高極高。

第二個調配步驟，則是需要魔藥師一邊凝聚精神力觀察藥性的變化，明白此時藥劑的狀態，距離成品還差什。

另一方麵又要求魔藥師對材料的性質有著絕對的了解，知道在當前情況下，該添加多少材料才能剛好補上所差的藥性，推動藥性向成品變化。

難嗎？

絕對難。

但似乎，對於芙蘿拉來說，可能沒有那難。

因為她具備某種與生俱來的天賦。

“就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就行了？”芙蘿拉繼續追問道。

高德微微頷首。

“所以，芙蘿拉大人是能辨清原材中的所有藥性，並且能精確感知到半成品的狀態，需要添加多少劑量的原材料進行補充，對嗎？”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再度確認道。

“那不是很簡單嗎？”芙蘿拉仰頭將他盯著。

“隻是對芙蘿拉大人來說很簡單，對其他人來說，卻不是如此呢。”高德感歎道。

天賦的事，往哪說理去呢？

他知道芙蘿拉不是在凡爾賽，她是真的不明白難在哪。

就像對魚來說，遊泳就是很簡單，它們就無法明白為什會有旱鴨子的存在？

不止是動物，即使是人，其實在學會一項技能後，往往就很難想象得到不懂這種技能的感受，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騎自行車。

“為什？”

“因為芙蘿拉大人格外聰明。”

高德看著芙蘿拉，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可不知咋的，麵對高德的笑容，芙蘿拉卻是感覺背後一“涼”，似乎有什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假若給芙蘿拉大人一瓶魔藥以及諸多原材，芙蘿拉大人有沒有辦法判斷出需要什種類的原材，需要投放多少劑量，才能調配出這最後的魔藥？”

高德想了一下，還是沒忍住，當下就問道。

“也許。”

“也許？”

“因為芙蘿拉大人還沒有試過。”

“嚴謹啊……那下回試一試。”

“行吧。”

見小人兒無心回答自己的問題，正伸長脖子往人流前進的方向瞅，高德也暫時略過了這個話題。怎說也是帶芙蘿拉來玩的，少談工作多聊心。

他輕輕撥開人群中揚起的彩色飄帶，帶著芙蘿拉離開這邊的喧鬧，向著集市更中心走去。

人頭越發攢動。

轉角處，三個穿著貝殼裝飾短打的街頭藝人正圍著銅製手鼓起舞，笛子吹出的旋律像浪花般跳躍。幾個紮著海藻辮的小女孩舉著用糖霜繪製的海馬糖畫，跟著節奏蹦跳，發梢係著的海螺鈴鐺叮當作響。空氣中浮動著令人垂涎的香氣。

拐角處的鐵架上，裹著脆殼的炸魚丸在滾油翻騰，發出誘人的滋滋聲。

不遠處的攤位上，戴著海星圍裙的婦人正用模具壓出貝殼形狀的餅幹，撒上用食用花瓣磨成的彩色糖粉“芙蘿拉大人如果有想要的，想吃的，就與我說。”高德微微側身，避開迎麵飄來的薰衣草花環，小聲對芙蘿拉道。

“那是什？”突然，芙蘿拉道，眼神看向一個方向。

高德也隨著她亮晶晶的目光看過去。

一座用漂流木搭建的攤位前圍滿了人，麻繩上懸掛的紙燈籠印著遊動的魚群圖案，攤位上方還垂著幾串風幹的海草，隨著海風輕輕搖晃。

卻是一個製作船模的攤位。

人們在攤主那購買一些簡單的薄木片材料，然後在攤主與大人的指導下，拚接製作出簡單的船模，再在小船上寫下自己的心願，然後將船模放入河水中。

有些類似於前世的花燈。

“過去看看。”

高德帶著芙蘿拉走了過去，發現攤位上除了提供原材料，竟然還有不少已經製作完成的造型別致的船模“法師！”芙蘿拉左顧右盼，在那些船模上來回掃視，最終盯著其中一艘船模移不開目光，指著那艘船模，又回頭看著高德。

那是一艘由淺棕色木材製成的船模，表麵打磨得極為光滑。

船舷上還纏繞著栩栩如生的滕蔓，滕蔓之間點綴著各色花朵，精心設計成相互纏繞、簇擁生長的模樣。船帆則是用淡綠色的布料製成，船尾下下垂一串由幹燥薰衣草花串成的流蘇。

高德自然會意。

“攤主，這個船模怎賣？”他上前一步問道。

那攤主是個老匠師，抬頭看了眼高德，又看了眼高德肩頭的芙蘿拉，頓時知道對方是個法師，神色一正，“法師好眼光，這艘船模的製作足足花了我一天時間，隻是...”

他頓了頓，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這些船模卻是隻送不賣的。”

“哦？怎個送法？”高德挑了挑眉毛。

見高德沒有表現出不快，他也鬆了一口氣，連忙開口解釋道：“猜謎，隻需要連續猜對三道，就可以從這些船模中任選一個。”

“猜謎是免費的，每個謎麵都和海洋有關，此外我可以給些小提示，不過機會隻有一次，另外若是沒猜對三題，就需要購買一份我這的船模組.. ..法師大人您看？”

“倒是有趣，”高德笑了笑，開口道：“還請說題。”

一見有人要猜謎，周圍人的注意力頓時是被吸引了過來，湊過來看熱鬧。

老匠師想了想，開口道：“第一個謎. . .生來無爹娘，卻穿花衣裳，成群海遊，牙齒賽鋼刀。”周圍圍觀的人，聽到題目，也下意識代入，開始尋思答案。

第一個謎麵算是開胃菜，所以並不難。

高德都無需細思，答案就已經出來了。

“娑魚。”

“法師大人好反應。”老匠師稱讚道。

芙蘿拉嘴角揚起。

圍觀群眾中，同樣有人麵露笑意，顯然也在心中猜對了答案。

“法師大人，繼續？”

“繼續吧。”高德點頭。

“法師大人請聽第二個謎麵，一物生得怪，天生怕太陽，不曬硬錚錚，一曬淚盈盈。”那匠師笑著又道這謎麵相比第一個就有些難度了。

圍觀的人皆是麵露思索之情，有的開始皺眉。

高德卻是露出笑意。

若是沒有限定範圍，這謎麵尚且還有些難度，可知道答案限定與海洋相關，其實就不難猜了。“海帶。”

“法師大人果然見多識廣，反應敏捷，想來第三個謎麵也難不倒您。”老匠師笑吟吟，不著痕跡且十分自然地捧了一句高德。

對於他來說，心中其實是更希望高德能答出三個問題，好順利送出這艘船模的。

“請出題。”

老匠師想了想，又開始念道：“有頭沒有頸，身上冷冰冰，有翅不能飛，無腳也能行。”

聽到題目的人都下意識思考起答案來。

高德卻是聽到第一句話，便知道謎底了。

但他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側頭看向目光亮晶晶的芙蘿拉。

“嗯哼？”芙蘿拉不解。